抬頭一看,李修元頓時傻眼了。
卻見從山上下來了一對白衣飄飄的神仙男女,劍眉星目的男子李修元不認識,他認識那黑髮及肩,蛾眉輕皺,膚如白雪的少女。
卻是他跟小黑初臨大秦,被張良從路邊撿下,蹲在路邊生火。
眼睜睜出得府門,跟情人張良訣別的李府少女。
這才過去了多久,便城頭換上了大王旗?
只不過,李修元認識少女,少女卻並不認識李修元,相府的千金怎麼會低頭凝視蹲在路邊生火祛寒的乞丐?
倒是青年男子顯得靦腆,跟李修元拱手見禮問道:“大叔也是上山見夫子的嗎?”
李修元怔了怔,隨後亮出拎在身後的酒壺:“閒來無聊,我去山上找夫子喝酒。”
男子一愣,隨後淡淡笑道:“雖然春日大地回陽,可是依舊有些許的溼氣,大叔這一壺美酒賞花事,卻是一件人生快事啊。”
李修元一聽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想了想說道:“我在錦觀坊過去,那條僻靜之路的四十七號,有一間酒肆,公子若有閒時,可以移步嚐嚐我釀的酒。”
男子一聽臉上頓時露出欣喜的神情,拱手回道:“改日得閒,一定去拜訪先生。”
見賢思齊,眼見李修元欲要上山見夫子,男子連稱呼都瞬間有了改變。
李修元瞥了一臉茫然的少女,淡淡笑道:“有酒心歡悅,告辭。”說完跟兩人錯身而過,一步一步拾級而上。
遠遠地,看已經看到了夫子在路口跟他招手,便是夫子也等不及喝一碗李修元新釀的酒了。
……
一路往上,李修元心裡嘆了再嘆。
果然是相府的千金,哪裡看得上張良這種破落的貴族?
眼見青年男子的一言一行,想來必是皇城的權貴,非眼下的張良所能比擬。
心裡嘆了再嘆,卻是感嘆世人是坐井觀天,即便登高一刻,也只是匆匆離去,哪有工夫思考什麼山高我為峰,永遠只看到眼前這點蠅頭小利。
豈不是少年也有出頭日,他日龍穿鳳,怕是再難看見舊人哭。
春風中的夫子看著徐徐而來的李修元,靜靜地說道:“若是讓你再換一首,你會寫什麼?”
李修元想了想笑道:“楚楚玉兔,東奔西顧。人不如新,衣不如故。”
夫子聞言,忍不住低聲輕唸了三遍,然後皺起了眉頭。
轉身往小院裡走去,一邊問道:“你這番意境,卻說的不是自己,你指的是張良麼?”
李修元淡淡地笑道:“話說去年冬天,張良被相府掃地出門的時候,我跟小黑正在路過的雪地裡等他……”
夫子聽了這番話之後,瞬間聽出了弦外之音,不由得輕聲一嘆。
不知道為了什麼,夫子想起了那日李修元寫的那短短的幾句詩文,最後竟然無火自燃的怪事。
心道寧願燃燒也不敢留存世間,怕是天道不容的事情
終是心裡暗歎一聲,卻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擊掌喝道:“既然帶了酒,還不趕緊拿出來?”
李修元也不好點破,畢竟夫子也不是神仙,如何能看到未來要發生的事情。
一邊往夫子取出的碗裡倒酒,一邊輕聲呢喃道:“風蕭蕭兮易水寒張良怕是要初夏,才能回書院了。”
夫子一驚,表情凝重地望著李修元,悠悠地嘆息了一聲。
說道:“便是如此又怎樣?他想改變大秦的一切麼?他能改變得了嗎?!”
“轟隆!”一聲,天空突然響了一道驚雷,接著便是無數道春雷霆接二連三地響起。嘩啦啦下起雨來。
端著一碗酒的夫子驚得他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