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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很長很長的路,一年兩年,等他長大了,他們並著肩一起回家。

冬奴這一回難得地沒有受涼,回來泡了個熱水澡,反而覺得整個人神清氣爽的舒坦。這一天的相處沒有他預想的狂風暴雨,除了他主動的吻,再沒有其他,可明日那個人就要和他姐姐一塊走了,難道他真會這麼輕易地就放了自己麼?

夜色很快就降下來了,家宴安排的異常隆重,他作為小孩子,又是老夫人最寵愛的么孫,自然坐在老夫人身邊,和他的姐夫兩個人隔了好幾丈的距離,那宴桌上燭火璀璨,照的人有些眼花,他悄悄地看過去,只看到男人有些隱忍的臉,這些天的相處如同做了一場夢,懵懵中察覺男人突然朝他看了過來,他心裡一驚,兩人目光相觸,竟然叫他緊張地忘記了呼吸,於是便輕快地移過目光,知道男人在看著他,便微微揚起下巴,嘴角露出了一絲自負的笑容,最後實在忍不住又轉過頭去,見他姐夫還在看著他,得意地笑了出來。

他竟然是得意的,得意他姐夫那樣厲害的人,也會這樣喜歡他,儘管這喜歡他不想要,但對他來說,也是一種隱秘的喜悅,像春夢一般,溼熱的,傷感的,虛渺的,興奮的,藏在他心底最陰暗的角落。

這回桌上燕懷德第一次允許他喝了酒,時下風氣推崇詩酒風流,可他自小體弱多病,別人家的男孩子到了他這個年紀沒有不會喝酒的,只有他,幾乎沒有沾過酒,只自己偷偷喝過幾次,只是他是不能喝酒的人,一喝就上臉,不只是耳根子,連肚皮上都紅了。現在燕懷德是打定主意要他開始著手接班了,有意無意都在培養他。他喝了一點酒,就暈乎了起來。老夫人疼愛地叫桃良扶著他回去歇息,他倒在榻上就睡了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突然醒了過來,外頭已經是漆黑一片,靜悄悄的沒有什麼聲音,他不知道到了什麼時候,也不敢輕易驚醒桃良她們,就赤著腳走到窗邊。外頭也是寂靜的一片,天又漸漸瀝瀝地下了雨,也不知道是剛開始下,還是就要停了。他長長嘆了口氣,倒了杯涼茶喝了,又重新窩在被窩裡,支著耳朵聽,外頭靜悄悄的,偶爾一兩聲淒涼的雁鳴,飛過去前往南方去過冬,靜下心來聽,似乎還能聽見滴滴答答的落雨聲,外頭廊下的燈籠輕輕地搖曳,搖下朧朧的光影,透過窗戶紙透進來,還有竹葉影子婆娑在上頭。

他暗暗地想,覺得這最後一夜,他姐夫一定會過來,就強打精神撐著。他想,如果他姐夫真的來了,他要怎麼做,是要和顏悅色一點的吧,畢竟他都要走了,他如果還擺臉色給他看,那人會不會把氣都撒到他的姐姐身上,虐待她?可是如果他和顏悅色了,那人會不會得寸進尺欺負他?

他這樣翻來覆去地想,最後連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樣想的了,覺得心煩意亂,就那樣睡了過去。第二日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一個人大喇喇地趴在床上,心裡沉沉的,說不出是失望還是慶幸。他抱著被子坐起來,卻發現自己的床頭上,放著一串銀鏈子。他心裡一驚,趕緊把那銀鏈子拿了過來,只見那鏈子的背面,篆刻著“石堅”兩個字,刻得很小,又有些磨損了,不容易分辯。

這樣的鏈子他曾在明大哥的家裡見過,明石告訴他說,這叫“生死鏈”,上陣殺敵的將士人人都有,只是根據身份的不同,普通士兵僅僅是條紅繩子,地位較高的有金或銀的,上面寫著士兵的名字,打仗的人之間有種不成文的規定,死人身上的什麼都可以搶,唯獨這手鍊子不能動,將來戰死沙場,屍身如果有幸能被同伴拉回來,家人會來認領,即便沒人來認領,將來入土的時候好歹有個名字。他姐夫這樣的人,已經是一州的統帥,親身上陣的時候應該不多,那這條鏈子,恐怕就是他年輕時候佩戴的,曾跟著他歷經過大大小小的生死,這與他而言,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吧。

這條手鍊子觸動了冬奴心底深處的英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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