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媽點頭道:“正是,我也慮著這些,只是十七八條計策,竟沒一個可用的。”
寶釵忽而抿嘴一笑,道:“娘竟忘記了不成?她們去又何妨?”
“這話是怎麼說的?不成!哪怕沒一絲兒和你比的資格,也不能讓她們去!二丫頭溫柔嫻靜,三丫頭神采飛揚,倘若去了,豈不是分了你的寵?”薛姨媽仍舊不同意讓她們兩個也進了雍親王府裡,和自己的女兒爭寵。
寶釵嘆道:“這就只能走走姨媽的路子了,她家雖敗落了,可是她還是能做主三丫頭的婚事!大太太又是個沒算計的,聽說有一個孫家瞧中了二丫頭,只要給她和大老爺一些好處,按著他們一無所有的時候,必定答應的。”
薛姨媽躊躇道:“去倒也是容易的,幸而咱們逢著他們家敗落的時候,不曾跟姨媽走遠。只是,這一去,怎好空手?”
聽了這話,寶釵亦只好翻身取了一個匣子來,道:“這是一副翡翠掛珠釵,成色極好,還是我問琴丫頭要的。”
寶琴原也是生性大方之人,見自己試戴這副翡翠掛珠色釵的時候,捨不得取下來,她便大大方方送給自己了,如今竟是派上了些用場。一副釵子罷了,與雍親王府的榮華富貴相比,不過就是九牛一毛。
薛姨媽便帶著這副釵子去見王夫人,滿心裡都是打算。
王夫人如今仍舊住在正房大院裡,只是清淨寥落了許多,每日思念丈夫女兒,正在垂淚,聽說薛姨媽來了,忙命快請。
“好些時候不見姐姐了,姐姐身上可好?”薛姨媽人未進門,聲已送到,皆是濃濃的姐妹情分。
王夫人看著薛姨媽打扮得十分鮮亮,不似以往,心中不禁品度著她的來意,忙含笑讓座,道:“雖家裡敗落了,一切倒是還好。妹妹可好?前兒個才聽說了,蟠兒竟逢著那樣殘忍的事情,讓我心裡好不疼得慌!”
說到這裡,亦不由得拿著手帕子抹淚。
薛姨媽觸動了心腸,不禁難過地垂淚道:“只是造孽罷了,我統共就這麼一個兒子,如今,竟是薛家絕了香火了。只盼著寶丫頭能有些作為,怎麼樣也得先將蟠兒弄出來才好,縱然殘廢了,可是隻要家裡有錢,也能娶到媳婦。”
王夫人也只得安慰道:“寶丫頭生得模樣好,人又穩重,若不是我們家敗落了,我倒是想娶給寶玉呢!”
雖只是淡淡一句話,可是卻也透露了她的心中打算。
薛姨媽聞言一驚,忙笑道:“多謝姐姐抬愛寶丫頭了,她哪裡有伺候姐姐的福分呢?”
王夫人見薛姨媽志不在此,便也不提了,總是想著若探春能有些寶釵的本事,也必定能扶持著賈府,到時候給寶玉也能找個門當戶對的,因此心裡只有些奇怪薛姨媽的來意,見到翡翠掛珠釵,臉上也是淡淡的,道:“難為妹妹費心了,這樣的東西,留給寶丫頭做嫁妝豈不是好的?”
薛姨媽忙又笑道:“姐姐不用替寶丫頭操心,她如今歷練了些時候,也有些長進了。誰知,竟得了八福晉的眼緣,說起四福晉至今無子,只怕要給雍親王爺納兩房身邊人,因此滿口裡竟是要為寶丫頭做媒,又是賞賜衣裳,又是賞賜首飾的,可見憐愛得緊。寶丫頭熬油似的長了十八九歲,如今竟也算是到頭了。”
聽了這話,王夫人自是心中一驚,臉上卻不露出來,含笑道:“這麼大的喜事,妹妹怎麼不早些兒告訴我呢?”
倘若寶釵進去成了,那探春怎麼辦迎春怎麼辦?必定爭不過寶釵的!
薛姨媽道:“姐姐,咱們都是親姐妹,還有什麼話兒是不能說的?我心裡愛敬姐姐,寶丫頭也是極孝敬姐姐的,咱們才是一家子的親骨肉,流著的都是一樣的血!若是寶丫頭髮達了,自是不忘姐姐的恩典。”
王夫人微微蹙眉道:“依著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