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走出桃林。
長眉雪白,長鬚雪白,一身百納布衣,似乎已有百歲,可是卻有事滿面紅光,神采奕奕。
雍正詫異地道:“無我大師?”
忙與黛玉上前見禮,竟沒有一絲身為帝王的驕縱之氣,臉上深深的敬意倒也是讓黛玉有些納悶。
無我大師欣慰地頷首而笑,望著黛玉,黛玉也爭著黑白分明的眼睛,骨碌碌地看著他。
雍正拱手笑道:“三十年不見,大師風采依舊,真是可喜可賀。”
無我大師頷首含笑,道:“多年前,在這裡初見林公子夫妻和上官公子夫妻,如今又見到皇上和皇后娘娘,宛然便是當年一般無異,可誰能想到,眨眼間就是五十年了,往事倒是歷歷在目。”
黛玉哼了一聲,有些不讓人的氣魄,道:“一句讖語,動搖了多少事情?虧得大師還能過來這般說!”
那一句讖語,什麼龍子鳳女,拆散了上官瑾瑜夫妻三十多年,又拆散了李紈天生公主的身份,母女至死未得相認,是福麼?
無我大師見到黛玉臉上的惱意,卻是淡淡一笑,看著雍正,道:“今兒來,老衲也並不是無所事事,不過是將這句話告訴二位施主罷了!桃花之緣,不到十年,應是了結之時了。”
黛玉聞言不覺一怔,那句話,聽了多少年了?可是,卻誰都不解何意。
雍正僅僅是挑起了一遍的濃眉,淡然一笑,道:“這些事情,不就是該當隨緣麼?大師多年來總是透露天機,何必又為了我們這些小事,親自從寒山寺中下來?倒是讓我們心中惶恐不定!”
無我大師哈哈一笑,眼中竟也有一絲嘆息,道:“這話說得好。老衲本就不是紅塵中人,雖剔去了三千煩惱絲,偏偏卻與紅塵中事扯不斷剪不斷,一言一行,總是給紅塵帶來無數煩惱。洩露天機,總是遭天譴,老衲心想,老天不懲罰老衲,只怕是因這最後一樁事情未曾交代清楚罷!”
頓了頓,從衣袖中取出一封信來,遞給雍正,鄭重地道:“這封信,儲存了三十年,是當年林如海所託,本來應是十年之後給你,只是如今老衲也有些力不從心,倒是此時給你,也未嘗不可。當你厭倦你所在的生活的時候,便開啟來,會給你指一條明路,讓你走得輕快。但是,唯獨有一件事情,這封信,十年之內,不得讓皇后娘娘知道其中。”
雍正接過來,黛玉卻對老和尚扮了個鬼臉,真是的,她的四哥的事情,為什麼不能讓她知道啊?
無我大師含笑看著雍正和黛玉這一對比人,低低嘆息道:“都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其實天機又在何處?不過盡在人手。”
聽了這句話,黛玉心中大有同感,卻是不免細細地打量著無我大師,只覺得十分面善,可是卻也只道自己從未見過無我大師,不覺納悶地道:“竟是在哪裡見過大師似的,只是卻又記不起來了!”
無我大師爽朗一笑,道:“揚州瘦西湖畔鳳凰籤,皇后娘娘竟是不記得了麼?”
黛玉訝異地伸出白嫩嫩的手指指著無我大師,驚異地道:“那日的和尚竟是大師?只是不像啊!”
“觀音尚且千變萬化,老衲雖是一介老僧,可是卻也有幾般變化。”無我大師說得極為玄奇,可是黛玉卻明白他話中之意,易容之術天下不知道多少人擅長,他又是有琴松的師父,這些手段自然也是深知。
望著無我大師的身形隱沒桃林,黛玉臉上還是有些詫異,有些沒頭腦地仰頭看著雍正,用正卻是開啟了那封三十年前留下的信封,愈看愈是驚訝,竟是有些深思起來,原來,這句話,竟是這樣!
黛玉心裡可是好奇之極,伸手要去抓著雍正手裡的信封,嘟嘴顰眉道:“四哥啊,這封信可是我爹爹留的,我也要看啊!”
雍正雙手一搓,信封化作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