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的時刻。忙碌了一天的行商們在各自的旅館門口出出進進,他們大聲呼喝著,有的想要去巷子外找點樂子,有的則想回到自己的房間清點下今天的收穫。
夜霧之藤旅店二樓臨街的窗戶上,此時正透出一點微弱的光亮。透過磨砂的玻璃窗,你能發現這是一間裝飾華貴的房間。整張的絨皮地毯鋪在屋子正中,四周的牆壁上懸掛著數幅出自名家手筆的畫像,每幅畫之間隔以閃閃發亮的武器飾物,天花板上描繪著淡淡的裝飾花紋。
漂亮的古董沙發連同包裹著天鵝絨蒙皮的座椅,圍攏著放在靠近牆壁的位置上,一張寬大的書桌立在窗戶旁邊,銅質燭臺上跳動的火光在桌面上照出一層優美的木質紋理。書桌後面,一個男人正靠在椅背上閉目凝思。
房間的木門被推開了,另一個高瘦的男人走了進來,短髮、幹練,銀質的披風扣在肩頭閃閃發亮。他走到書桌前,腳下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響。“扎塔的靈魂燈滅了,毫無徵兆,瞬間熄滅。”他低聲說道。
椅子上的男人睜開了眼睛,沉穩深邃的目光配上古銅色的面板,還有兩撇修剪精緻的小鬍子,任何人都會第一時間察覺,這是個精明的傢伙。“毫無徵兆?”他說了句,“這就有點意思了……”
“是的,不但如此,艾利厄的真實之眼也沒有傳送回來。”高個子男人說道,“似乎有人切斷了定向法陣的聯絡。”
男人收回了目光思索著,左手輕輕地旋轉著右手中指上的一枚古老的戒指。那枚戒指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就連上面鑲嵌的寶石都有些黯淡無光,但從男人親暱的動作上看,他似乎非常珍視這枚並不貴重的戒指。“把靈魂燈拿來吧,讓我們看看是誰送來的這份大禮。”他說道。
高個子男人聞言微微躬身,轉身走出了房間,當他返回時,手上多了一個類似燭臺的東西。和正常燭臺不同的是,它上面插著的黑色蠟燭並沒有點火用的燈芯,就好像一截圓柱形的油膏突兀地戳在上面一樣。
將靈魂燈放在桌面上,高個子男人退到了一邊。
椅子上的男人直起了身子,伸手從黑色蠟燭中挖出一些尚未凝固的油脂放在桌子上,然後將手伸向了他的夥伴。很快,一把閃著寒芒的短匕放到了他的手上。沒有一絲遲疑,男人在自己右手的手掌上劃出了一道口子,他的表情沒有一點波動,就好像割開的並不是自己的肉體一樣。
稍稍用力,幾滴鮮血從攥緊的手心中落下,落到油脂上面。然後,他伸出自己的手掌,五指如鉤般懸在油脂上方,低沉的彷彿不是人類能夠發出聲音從他的口中吟唱出來。那些音節短促有力,似乎在召喚著什麼東西。
隨著那段咒語,整間屋子的光亮彷彿黯淡下來,就連溫度都有些慢慢變冷的趨勢。桌面上的油脂和鮮血動了,就像被賦予了生命般,它們沸騰著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灘暗紅色的汙漬。
“枯骨中的惡靈,聽從我的召喚,告訴我,和你立契的生命,最後一刻看到了什麼……”
男人低聲重複著,原本披散在肩頭的長髮無風而動,那灘汙漬好像聽到了他的請求,一道黑色的墨線從汙漬中慢慢畫了出來。
墨線在桌面上緩緩移動,漸漸勾勒出一幅模糊的紋飾,就在這時,汙漬中忽然燃起一團明黃色的火焰,就在一瞬間,整個桌面燃燒了起來。
“該死!”男人怪叫了一聲,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搞得有些措手不及。他猛地揮起胳膊,那些火苗好像遇到拔地而起的颶風,盤旋著吸入男人的手掌。
“啪”的一聲,飄散的煙塵在他手心炸散,屋內重新明亮起來,溫暖舒適的感覺重新回到了這裡。
“您沒事吧?”高個子男人上前一步問道。
男人看著烏黑的桌面搖了搖頭,那個未完成的紋飾並不能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