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沒有說謊。
祂看起來很冷靜,描述很清晰。
但祂此刻的情緒,甚至比祂看見流浪者盜用時間與夢境之主的法陣時更為激烈,極大的莫名的恐懼正壓迫著祂,使祂無法像先前那樣放任自己失去理智。
【為何我之前完全沒想過邪神解封的可能?】
【因為根本沒有一個清醒的神明和祂的信徒,會作出授權解封邪神這樣的傻事!】
祂無疑也在憤怒,但那燃燒著的憤怒,在更深重的恐懼前,顯得像是星星點點的小火焰,不值一提。
【妳以為我不想逃跑嗎?】
【我現在每一粒源素都跳動戰慄著想要逃跑!】
【但是,這樣是不行的……只有這種時候,絕對不可以逃跑。我們必須留下來,封印祂,不然,不然……】
歐也妮完全想不出,自己感受到的那一點極微小的勇氣,是怎麼從這山海一樣的恐懼中冒出尖來,影響到【安姆】的最終決定。
【安姆】,回答我三個問題。
歐也妮口吻平靜地逼問。
【安姆】在她心底抖了一下,似乎在懼怕她即將提出的問題,但歐也妮並未放過祂。
【安姆】越是避諱不想提及,她越不會放過此刻【安姆】動搖的機會。
——邪神究竟是什麼?
——為何正神也會墮落?
——放任邪神肆掠的話,最後會有什麼結果?
……世界毀滅嗎?
【安姆】深深戰慄了一下,才答道,【前兩者,我沒有資格知道。】
【至於最後那個,是的。】
歐也妮毫不留情地繼續挖掘情報,以怎樣的方式毀滅?
【我不知道。】
在歐也妮的逼迫下,【安姆】說道,【我只知道,這一次的話,就未必有機會,能在完成徹底清洗後,重新播種再來了。】
播種這個詞語勾起了歐也妮的記憶。
她還記得,上次【安姆】提到【播種者】,是在談論時間與夢境之主的夢境。
“an hopes no one disturbs his sleep。”
“安姆希望無人擾其安眠。”
這行突兀被她想起的英文,狠狠地刺了她一下。
歐也妮以抱著膝蓋的姿勢,用膝蓋用力頂住自己的心口。
“你剛才在指什麼?”
中年流浪者奧弗頓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歐也妮知道,是剛才按著光幕確認【安姆】情緒的行為引起了監視者的疑心。
她微微抬頭,看向自己剛才手指的方向,打算隨便編一個藉口敷衍過去。
然後她愣住了。
那裡恰巧是,主帳篷的入口前,也就是先前帕吉特的保鏢與發生異變的施法者交戰的地方。
或許是擔心那片土地上還殘留著部分零落的黑血。流浪者們在佈置法陣時,都小心地避開了那片場地。
那片場地是紅色的。
曾被那位保鏢揮舞過的巨大血色鋸刃,在他被烈焰吞噬時,化為血水融入了荒土,將大片土地都浸為了暗紅。
歐也妮曾目睹了全過程,深知其前因後果。
但這些都無法解釋,為何那片紅色的土壤,在她的法術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