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術的結果顯示,案几下也不存在汙染。
案几上有細細碎碎的針眼般的小洞,看不出來是被什麼腐蝕的,木紋很潔淨。
案几上插著一把漆黑的短刃。
老主教識得那把黑刃的來歷。
曾有過的盟約銘文早就被舊主人刻意磨去了,不剩半點痕跡。據說偉大的豐饒女神曾在那柄黑刃上滴過血跡,太陽神曾以光輝照耀。但那些祝福都早已被收回。
那把來自過去赫利亞王室的漆黑刃身上,如今靜靜吸附承載著的,是幾道從未見過的新的魔紋。
老主教只看了兩眼。女領主手腕一用力,就將黑刃從案几中拔了出來,毫不猶豫地收回到腰邊的鞘間。
她太過美貌,身姿也太曼妙輕盈了。當她持刀時,就是最靈敏無情的刺客。但她收起刀後,外人又很難將她與殺戮處決這樣的詞語聯絡起來。
議事廳中的人漸漸從強光的刺激中恢復過來。
有些人還有著後遺症,覺得如今的議事廳暗得像夜間,行動的人影影綽綽。
格外綽約的那道身影,移步到了那群仍捂著眼睛瑟瑟發抖的明珠堡領主的扈從身前。
“盧卡斯在何處接觸到了不潔之物?”女領主淡淡地詢問。
“你,你們是不是……殺了領主?”那個參謀官仍不敢放下手掌,喘著粗氣在問。
一個扈從突然恐懼地尖叫起來,彷彿精神不堪重負,抱著頭往議事廳大門的方向逃跑。
他的身形越跑越矮,兩步路程身體就弓駝塌軟下去,觸地的身體彷彿長出了無數的小足。
一層猩紅的血霧滾滾地追了過去。
更快的卻是一道箭影。
被那道箭影觸及的身影粉碎開來,悄無聲息地篷開,在無聲的爆炸中被絞碎所有的結構,化為無聲的氣流。
眾人轉眼看向始終沉默的獵人。
年青獵人手中拿著弓箭。不是被留在議事廳外的那套裝備。
弓箭是實物,內裡卻流淌著無數細小流暢的法力流。
就如被獵殺之物由物質被轟為純粹的能量一般,這副弓箭像是由能量凝結而成的物質。
不是無形之刃這種能量體,而是連普通人都能看見和觸碰的物質。
匠神協會的分會長從倉庫法術中拿出一組鎮靜藥水丟向女領主,眼睛卻仍忍不住往那弓箭上瞄。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完成工作,“不想立刻變成怪物的話,就儘快喝下藥水。”
來自教會高層的發言是極有信服力的。
扈從們毫不懷疑這話語,渴求地盯著特賽手中的藥水。
女領主沒有刁難他們,也沒又刻意拖延,任他們迫切地取走藥水吞服。
剛剛那兩個怪物變異得太快太徹底了。
一方面,或許是這些人的精神信念不如當初的舊赫利亞人。
他們沒有經受過那麼多苦難,不懂得在異變發生時盡力剋制和保持自我。
另一方面,他們或許已不知不覺地與汙染接觸了很久,與汙染來源構建了密切的單向聯絡渠道。
只差一個合適的契機,一個呼喚,一場情緒劇變,隱藏在內心的洞口就會源源不斷地爆發出劇烈的汙染。
作為人類的部分就被徹底扭曲,喪失了挽救的可能。
鎮靜藥水會暫時壓下他們的情緒,關閉心靈之門。
但等藥效過去,他們遲早會淪為怪物。
議事廳中的教會使者大多對此心知肚明。
女領主與他們一同,平靜地看著那些人啜飲藥水時心有餘悸的模樣。
有些教會方的視線,落在了同樣是普通人卻不服藥的特賽的身上。
特賽面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