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地說道,“在我們小康郡,有一個獨特的風俗。”
“此地的居民很尊重父母賜予的髮膚,會將剪去的頭髮作為重要的心意,贈給教會向女神祈福。”
在歐也妮來小康郡前,就從芳汀那裡聽說過這件事情。
“很幸運的是,當初那場火災中,這些寄託了重要意義的事物,被人們從教會中搶救了出來,成為了逝者們留存於世的小小證明。”
年輕人的臉色變了變,隱隱出現些許慌亂。
“今早,我聽人說有他的後人前來尋根。出發前,我從教會的庫中將那件遺物取了出來。”
範默寧主教不疾不徐地說道,“我想,艾奇遜先生應該也會很欣慰,自己生前的虔誠舉動,能幫助他認回遺落在外的血脈。”
年輕人退了一步,回頭看向那臺機械車。
瘦臉青年仍站在人群中,他走過來拍了拍年輕人的肩。年輕人看看他,神色又強行鎮定下來。
“測就測,”他伸手討那碟子,“法器拿過來!”
範默寧主教沒有理會他,一手託著碟子,自顧自從兜中拈出一個摺疊好的牛皮紙包,將其放到盤子中展開,露出其中一小束乾枯發脆的頭髮。
當初那位酒坊主人,艾奇遜先生的頭髮是焦黑色的,與場中的年輕人確實有幾分相似。
“這就是我老爹的頭髮?讓我看看!”年輕人蠻不講理地上前來,劈手就想要奪走範默寧主教手中的碟子。
範默寧主教皺著眉避開,但年輕人毫不相讓,幾次伸手拿取。
圍觀者都不由憤怒起來,想要制止年輕人對主教的無禮。
那個瘦臉青年趁範默寧主教躲避年輕人,繞到主教側身扶住了他持碟的手腕,口中又勸道,“達克,不要再惹事了!”
年輕人達克只好悻悻然地放了手,然後袖子一撩,無賴般地伸出手,“要放血對吧?行啊,來吧!”
瘦臉青年站到了兩人中間。
他的表現和身份,使人們都認可了他作為場上的第一見證人。
範默寧主教沒有說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歐也妮看得很清晰。
主教手中碟子裡的那些髮絲,與年輕人達克間,原本沒有任何關聯。
但是,瘦臉青年拍達克肩膀的時候,手中沾上了某根緣分之線,混亂中又飄入了主教的碟中。
那兩個人都不是施法者。
緣分之線的媒介,應該是達克本人的頭髮。
歐也妮沒有看清瘦臉青年的具體動作。
她的肉眼告訴她,青年的手指沒有在達克的頭髮邊逗留,也沒有真正碰到主教的碟子。
若她並非別離之神,大概也會被騙過。然而,別離之神能像作弊般,看清萬物間的微毫聯絡。
無關立場,歐也妮對這份技術甚至懷有幾分欽佩。
這是普通人將自身磨鍊到極致才能掌握的技藝。
若這是一個奇幻元素更加濃厚的魔法觀世界,瘦臉青年一定能成為冒險小隊中獨當一面的職業盜賊吧?
可惜,他只能留在這個半封閉的俗世中,面對施法者的降維打擊。
年輕人達克從靴子裡抽出一把小剔骨刀,在手腕上比劃著,大大咧咧地要給自己放血,眼神還挑釁般地環視著旁邊的工廠主蓋比和範默寧主教。
歐也妮走了過去,對範默寧主教行了個禮,伸出雙手,“您需要專心主持儀式。讓我來做您的助手,幫您托住法器吧?”
範默寧主教溫和地望向她,“不用擔心。”
他沒有使用法術,也根本不在意讓碟子中的事物離開自己的視線,意味深長地說道,“儀式的結果,一定能帶來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