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兒振振有詞地大肆鼓吹當初明珠堡的恩義,一會兒懷著貪念憤憤不平地抱怨荒原如今的開發價值。
唉,說了半天,沒一個真能拿出來做籌碼的條件。大商人聽得心累。這些道理不通的邏輯,談判桌上過耳就沒的。
帕吉特甚至有點想要發笑,這位少年領主還未意識到,特賽根本沒想要和他重新談交易。
特賽之所以將話題引入此處,又耐心地一一與少年領主掰扯,只是想讓議事廳中的外人,聽明白這場糾葛的緣由。
這種涉及到領主更替和地盤劃分的事件,盤駐在這片土地上的大教會們差不多都將情報掌握了個七八分。
但官方通告和外界揣測,怎麼都不如當事人的辯答更清晰更有說服力。
特賽的回應,可不像盧卡斯那般自說自話,她恰到好處地解釋細節,援引條例,聲音又動聽,娓娓道來。
哪怕是最封閉,最不愛理會俗務的小教會,此刻也將這番恩怨聽得明明白白。
議事廳裡的教派領袖們,差不多都察覺到了。
這次的緊急議事會或許並不怎麼緊急,只是做事沒分寸的少年領主,急衝衝地想抓把槍來使。
他們對整個事態都心中有了底,原先就沒從椅子上起身,這會兒坐得更加穩如泰山。
作為一方統治者的領主,當著教會的面,將他人指認為妖女,其實是很嚴重的事情。
少年領主剛進場時那番先聲奪人的聲討,這會兒所有人都還記得內容。
但少年再不放出點真材實料,大家都要當做沒聽過了。
少年領主對情勢一無所覺。但他身後有位參謀官,不引人注目地暗中提醒了他。
盧卡斯恍然大悟,終於放下了那筆使他耿耿於懷、一說起來就沒完沒了的不公道的舊賬,他氣急敗壞地說道,“你根本就沒有成為領主的資格!”
“履行神職者,不可接受國王的封賞!”
特賽面上仍是笑容,她金瞳中是故作的不解,“我從未擔任過任何教會的神官。”
“不是指這個,是指、指……!”
盧卡斯說不出來,他不該知道隱秘界的法則。
新赫利亞地區情況特殊,使這裡的高位者更接近隱秘界,他們或多或少地模糊瞭解到了一些知識,知道所謂的罪孽和清除罪孽究竟是怎麼回事。但他們不能公開地說出口。
然而,在這座議事廳中,受隱秘界法則約束的人只有他和他的普通人扈從。
所有到會者,包括特賽本人,都知道他想要說的是,特賽是一位。
神明的代行者,不可在世俗中擔任官職,不可接受國王的封賞成為貴族。
若要在凡民面前行使任何神蹟,都必須宣告,假借神明之名。
少年領主氣鼓鼓地回到主位上落座,盯著幾大教會的使者,“你們,就沒有任何話要講嗎?”
他身後那些,被堵在門邊陪他罰站的遲來者,此刻才得以紛紛散回廳中各處就座。
這位新任領主太不講究了,居然就站在門口和人吵了那麼久。那些從內部小會議上跟過來的人,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自從有領主入場後,議事廳中的各項隔音屏障就紛紛解除了,這是教會們對俗世統治者在顏面上的尊重。
領主看不見這種竊竊私語,可其他教派看得見。
更遑論金瞳的領主或許也看得見。
換而言之,竊竊私語這種事情,只要讓其他全都看不見就好了。
大商人帕吉特手頭,恰恰就有類似的手段。
商人看了看身旁的中年教宗,示意般地攤開手掌,手中是一枚銀質的墨水筆。
中年教宗不解其意,看了眼銀筆上的雕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