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將目光投向了帳篷中的特賽。
她與【安姆】的短短几句話間,特賽已走到了那座矮櫃前,跪在地上,從腰間某個鈴鐺中抽出了鐸舌,那竟然是一枚鑰匙。
特賽伸手去開矮櫃的鎖。
歐也妮心想,之前在回憶中見過的寶匣,果然被鎖在了櫃中。
那個匣子裡,裝的到底是什麼?
但眾人的驚叫聲打斷了歐也妮的關注。
歐也妮聞聲即刻轉頭,只見胖子帕吉特床邊,那團暗紅色的漩渦狀霧氣中,突然伸出了一隻人手。
那隻手很寬大,遍佈著陳舊的挫痕。袖口髒兮兮的,帶著酒漬。那手上下揮動了兩下,似乎是在摸索,隨後將其後的整個身體,從那血色霧氣中拉了出來。
是一個難以分辨年紀的醉漢,身形高大魁梧,亂糟糟的絡腮鬍子掩蓋了他的臉。他披著猩紅色的斗篷,但斗篷已髒汙不堪。
他用醉醺醺的眼看著這座帳篷中的眾多流浪者,口中的話語雖含糊但仍可分辨。
“老子來了,是哪個不長眼的膽敢欺負我的僱主?想找架打?”
流浪者們謹慎地沒有應聲回答。他們大概已經意識到,這意外的突變並非他們先前所擔心的那種異變。
但究竟如何應付這外來的訪客,他們還沒拿出個章程。
特賽仍蹲跪在那座矮櫃前,審慎地打量著來客。
“嘖,怎麼都是群傷員?”醉漢用鼻子嗅了嗅帳篷中的血腥與藥草味,他的視線掃過這群老弱病殘和“弱質女流”。
哪怕是特賽的美貌,都沒令他有絲毫動容。
“看起來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醉漢回身招呼道,“走了,僱主!”
胖子帕吉特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醉漢頗有些意外,他粗暴地推了一把胖子,帕吉特渾身的肥肉都顫抖了一下,但仍睡得踏實。
“這他媽究竟是哪?”
醉漢看也不看帳篷中神色各異的其他人,自顧自地往外走,他搭在帳口往外看了一眼,“黑森林。”
“……那塊荒地。”
歐也妮很確信自己從醉漢嘟噥的亂語中分辨出了這個短句。
她微一怔愣,正巧對上了醉漢打量過來的視線。
醉漢的眼睛黑不見底,凝視人時似乎無法聚焦,卻又像是在評估著某種身外之物。
那精神上無意識放出的壓迫感,能使得被盯上的每個人,都不由自主地噤聲戰慄。
歐也妮條件反射地低頭。
兜帽掩護著她的面容,她確信醉漢沒看清自己的臉。
醉漢的眼神只晃了一瞬就錯開。
歐也妮正要放鬆的時候,聽見他問,“格蘭傑家的遺孤?”
歐也妮差點就打了個激靈,但她立刻穩住心神,裝作不明白地反問,“你在說什麼?”
歐也妮冒險地伸手,在答話時試圖去觸碰醉漢的身體。但醉漢魁梧的身形微微一晃,就閃過了她。
——難以判斷這閃躲是有意為之,還是單純的身體本能。
醉漢沒有計較歐也妮的回答,也不再理會她。
他搖搖晃晃地往營地中間走。
荒野上帶著寒意的晚風吹來,使他痛快地打了個哆嗦,“舒服!我酒都快醒了,要是再來場架打就最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