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彷彿被刺了一下,有一瞬間僵得像一大塊石膏。就在歐也妮忍不住要去戳戳祂的質感的時候,【安姆】氣鼓鼓地飄了起來。
【吾神不會為這點小事煩心的!】
【祂寬宏仁慈、胸懷博大、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懷著隱隱的心虛,祂開始大聲重複祂那段長長的讚美禱詞,【吾神的手中,流轉著舊日光陰,把握著眾生夢境,光輝璀璨不足以形容,神秘瑰麗不足以讚許,祂是守望深夜與恐怖的漆黑巨幕,是打撈起黎明……】
歐也妮不得不打斷了【安姆】。
“這裡是哪裡?”
祂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停止了對祂的主神的讚美。
【還是夢境。】
【安姆】認真地說道,【我的判斷是,在出去面對外界前,妳需要一點休息。】
【建議妳最好先梳理下自己的記憶。】
【安姆】憂心忡忡地繞著歐也妮飄了一圈,然後又補上一句,【我也總得檢查一下,還有沒有不該存在的汙染被留下。】
【哼哼,我可不會這麼輕易放妳出去!】
似乎是忽然意識到自己現在的主導地位,【安姆】對著眼前看似無害的白髮女孩,又趾高氣昂起來,【妳得先向我證明妳現在無辜無害……】
“聽起來,我還挺被動的。”
歐也妮點點頭。
不需要【安姆】提醒,歐也妮已經在給自己做硬碟自檢了。
她按事件分量和關聯性在打撈梳理自己的回憶。
這個夢境,還有在歐也妮眼前飄來飄去的得意黑影,讓歐也妮清晰地回憶起了當初與【安姆】初次遭遇的時刻。
——那個自己被強迫拉入夢境,不得不開啟雙向祭祀,被逼得拿出生命做賭注的夜晚。
如今又是同樣的夢境,同樣的黑影正在自己的面前炫耀著自己的強勢。
【妳知道就好。】
【安姆】正得意洋洋地點頭。
而歐也妮在盯著祂瞧。
明明【安姆】的形象沒有發生任何改變,歐也妮卻再也感受不到初見時那種恐懼和壓迫感了……或許是因為太過熟悉瞭解,她現在只覺得,眼前的黑影形象,看上去很是,喜感。
哪怕對方嘴上威脅著不放自己離開這個夢境,歐也妮都沒有半分的焦慮和害怕。
在【安姆】即將為這個評語而發牢騷前,歐也妮踩準了祂的節奏,託著腮,簡簡單單地發出一句直逼靈魂的問話。
“你的法力還剩多少了?”
【安姆】瞬間洩氣。
祂沒有吭聲。
“嗯哼?”歐也妮充滿把握地追問。
【還、還剩一點。】
不知不覺被傳染了窮病的【安姆】,不情不願地回答。
祂垂頭喪氣,傳遞過來的情緒,像是被戳了心眼子一樣痛。
【都怪妳,太弱小了。】
【安姆】小聲抱怨。
歐也妮不以為忤,落落大方地直面現實。
“嗯,接下來,我們可以一起致力於解決這個問題。”
【安姆】因這個邀請稍稍振作了些,祂再次挺直了腰板。
【哼,那當然!】
然後加上了自己的註解,【這一切,可都是為了喚醒偉大的吾神而將作出的必要努力!】
歐也妮對祂的補充言論持保留意見,不置可否。
如果哪天【安姆】真的成功實現了夢想,她還挺想找對方的家長,偉大的時間與夢境之主,好好討論下關於員工培訓,不,可能是關於孩子教育的話題。
在【安姆】對自己的想法有什麼過激回應,開啟下一輪辯論或讚歌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