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針對範默寧主教,而是針對我的?
但他並沒有說錯就是了。
巡遊教士看見,女孩抬手將自己散落的長髮挽到耳後,終於將自己半邊側臉完完整整地露了出來。
歐也妮轉臉看向教士,此刻紅眸內的光芒幾乎沒有閃動,與先前的波光搖曳相比,像是在列車上拒絕徵召時那般的平靜。
“你想要問我什麼?”
——語調也是與那時相同的,冷而動聽。
這是熟悉的,在列車上初遇的那位歐也妮·格蘭傑。
她就是用這樣冷靜的態度,奔走於雪夜的列車事故現場中,指揮排程著比她年歲更大的人群們投身救援,沒有顯現出半分的慌亂和脆弱。
比起先前縮在病床上的那位悲傷脆弱的小女孩,這樣的形象更令覺得真實。
她另外半邊臉頰仍然被藥草貼覆蓋,但隨著氣質的轉變,它不再暗示著柔弱受傷,更像是主人走出風霜的某種功勳。
“你過去對我的態度並不好,歐也妮。”說。
若由別人來提,這或許是抱怨和不滿,但沒有半點情緒,只是在平穩地陳述事實。
“你願意幫助他人,卻非得拒絕我的徵召。”他慢慢羅列證據,“你對我態度冷淡,言語苛刻,與對待其他人的溫和友愛,有很大不同。”
【他以為他是誰啊?憑什麼要我妮妮對他溫言細語!?】
面對這種指責,【安姆】第一時間就跳出來過激反對。
歐也妮倒是難得覺得有些尷尬。因為說的都是事實。
來小康郡前的那陣子,她對的態度裡,確實摻雜有很大的私人情緒。
歐也妮對待那位初識時同樣有過短暫針鋒相對的女工匠奧利菲亞,態度就要和緩自然得多,也很快與對方化解了不合,成為了有那麼一絲真心在的好友。
反觀?好用的搭便車和情報工具人罷了。
從那段不愉快的召集令開始,到前往小康郡的馬車上,歐也妮對巡遊教士可沒有吝惜過嘲諷或指責。
反倒是從不為此生氣,漸漸令她覺得難以應對。
【用不著對他客氣!妳都沒有拿他的錢包!】
【安姆】替歐也妮回憶她表達過友好的細節。
歐也妮也回憶了下,就巡遊教士錢包裡那兩個子……還是算了。
她承認自己不善於應對這種被人打臉都不生氣的人。
來到小康郡後,歐也妮要專心應對範默寧主教,也並非毫無精力留給。
可她還是趁機減少了和的來往,沒有將這個本該發揮更大作用的棋子,更深地牽扯到她和主教博弈的棋局中來。
很難說,這是否出於她刻意想要疏遠的心理。
這份心理如今卻被當事人揭破了。
“你一直都不喜歡我。”肯定地說道,“如果沒有任何外力推動或目的,你不會與我發生交集。”
歐也妮沒有想到,能夠敏銳地察覺到這件事情。
明明一直以來,他在人際交往上的表現都可稱為迂直。
等等……!歐也妮突然想明白,那份迂直,只是出於他對自身人際處境的不在意。
他從不勉強自己合群,總要選擇更固執的決定。
事實上,作為一個教士,的本職工作對情商的要求很高,而他在安撫遇難者和照料信徒情緒這種工作上,一向表現得很好。
對人心沒有足夠的敏感度的話,是做不到的
“可是,你對範默寧主教,大不相同。”將話題轉回到之前那個“困惑”。
他一直在默默地觀察,事到如今才將自己的疑惑表露出來,“哪怕在初遇的時候,你也不加思索地對他表達敬仰和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