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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你提出任何無理的要求都可以嗎?”遺傳自格蘭傑家族的紅瞳,似乎天生就能奪人心魄。
“只要我做得到。”巡遊教士實事求是地回答。
“那麼,”歐也妮提出了要求,“解開你的衣領。”
的表情是顯而易見的迷惑。教士的著裝一向是符合禮儀的嚴謹整齊。哪怕今天經歷瞭如此的勞累奔波,沾染了滿身塵色和汗水,他也沒有捲過半寸袖口,解開過一粒紐扣。
教士以為自己聽錯了,可女孩沒有解釋,也沒有重複,她的目光就靜靜地落在他嚴實的立領上,等待著答案。
這個要求確實無理,甚至無禮。
就如先前所說,歐也妮有太多種面貌和辦法,促使他人達成自己的願望。
所有相熟的女性都會願意在私密的環境下答應女孩這個親暱的要求,女孩兒們就是這麼溫柔友愛。
歐也妮可以給老庫克一個關於好奇的理由。
對傑羅姆只需要提出請求。
對帕吉特要用到虛張聲勢的威脅和恐嚇。
對伊桑則要先撒嬌,然後跳到椅子上裝作生氣地兇他。
【安姆】和修普諾斯這種其實沒有性別的傢伙,若要調查祂們的擬人形態,也是可以用“幫個忙”、“反正無所謂”之類的句子就簡單打發掉的。
歐也妮現在給的,是命令。
這算是剛剛答覆的,“做得到”的範疇嗎?
巡遊教士看著歐也妮,在十數秒後終於確認了她的認真。
他照做了。他解開衣領,兩顆紐扣,不多不少。
這種行為本該有利於呼吸,但在此刻沒有發生效果。
“再靠近點。”歐也妮繼續發出命令。
巡遊教士又照做了,他走近兩步,困惑地俯身任由女孩觀察。
歐也妮抬起細瘦的手臂,在對方詫異的目光中,伸手撥開年輕教士微微敞開的堅硬立領,將對方的脖子露出來。
她冰涼的手掌沒有就此離開,而是探入對方的衣領,看似隨意地搭在頸項上,能感受到教士的動脈因緊張而在砰砰跳動。
這莫名的親密中帶著某種危險的氣息——歐也妮的手指上套著一枚不怎麼起眼的銀戒指。
很多法師都會佩戴類似的戒指來掩蓋魔紋。
如此柔軟的手指,或許具備驟然發難的力量。
緊蹙著眉,呼吸微微急促,似乎在猶豫要不要阻止女孩的無禮。
他認知中的三級法師最終沒有施法,在停留了十數秒後,靜靜地挪開了手。
歐也妮雙手疊放回那兩本書上,重新蓋住了右手的戒指。
伊桑留給她的那枚銀戒指,始終黯然著,沒有發出光亮。
“不要問我在做什麼。”第三個命令。
於是沒有開口。
【……妳之前都在懷疑他?】
【安姆】後知後覺地在心底問。
歐也妮回答說,只是在確認我的“幸運”。
教會的火災被遮掩得太完美,太巧合了。
她忍不住去想,如果“領路人”沒有徹底死亡,如果他還安排了後手……
想要繼續蟄伏的他,就具備了和歐也妮的共同利益。
掩蓋痕跡的倒塌建築,擾亂視聽的集體癔症和謠言,時機巧合的替罪羊達克。
後兩者涉及到的人和事太多太廣,又都有根源可追溯。只有第一件幸運巧合的現場,唯一的涉案人員是。
這些確實可能是她時來運轉的好運道,但她得再確認一次的身份才能安心。
這就是歐也妮今天一直停留在病房內等待的原因,也是她整晚上都在找機會去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