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李旭身邊的弟兄再多上數倍,也難逃被狼騎一擁而上踏成肉醬的命運。可這裡不是平地,而是山區,狼騎不是騎在馬上而是步下接戰,他們嫻熟的控制戰馬技巧根本派不上用場,他們揮舞著所向披靡的馬刀遇到一長八尺長的步槊,沒等湊不到對手近前身上便要多幾個透明窟窿。而博陵士卒平素日日訓練的便是長槊、陌刀步陣的分列合擊之術,碰上對步下列陣一竅不通的突厥人,剛好以自己之長擊敵方之短。再加上山谷狹長,攻守雙方無論人數多寡,接觸的面都非常有限等因素。突厥人要是能突破博陵軍陣,那才真叫奇怪!
如果此刻有人能站在雲端向下看,他會發現一個非常怪異的情景。狹長的山谷內,不到兩千之眾的博陵軍,居然推得萬餘狼騎和部族武士不斷後退。督戰的突厥伯克連連殺人立威,卻絲毫止不住頹勢。片刻之後,連督戰者本人也被潰卒所攜裹,跟跟蹌蹌向山谷外“轉進!”
突然逆轉的攻守之勢非但令狼騎們始料不及,連被博陵軍救出來的時德睿、劉季真等人也看得兩眼發直,腦門發木。先前雷永吉和他麾下的那夥死士已經超越了這些人心中對精銳的定義。而此刻出擊的博陵軍,更不能只用“精銳”二字來形容。
正所謂行家看門道,外行看熱鬧。時德睿等江湖豪傑也號稱是知兵者,木然跟在軍陣後走了幾十步,便發現了其中關翹。單論士卒的塊頭和身高,博陵精銳遠不及被他們打得節節敗退的狼騎,更無法與雷永吉先前所帶的河東甲士相提並論。但這夥配合之嫻熟,殺法之狠辣,根本不是常人能及。時德睿不止一次看見部族武士衝入軍陣,試圖選第三排的某個身材相對矮小的博陵兵卒為突破點。而那名小卒卻不躲閃也不格擋,只顧踏著鼓點,挺槊向前。他兩側的陌刀和長槊卻如同心有靈犀般招呼過來,將不知死活的武士們逐個攪殺于軍陣當中。
兩千餘人參照鼓點緩緩前推,速度很慢,卻極少出現停滯。弟兄們手中的步槊長約一長八尺,槊鋒三尺,槊杆為硬木切削而成。槊杆與槊鋒相接之處,還有二尺餘長的鐵護套。光是這槊鋒與護套的長度,已經超過了狼騎手中兵器的極限。遇到一個敢於攔路的敵人,頭三排弟兄相繼出槊前刺。遇到兩個敢於攔路的敵人,頭三排弟兄依舊相繼出槊。遇到三個,四個,甚至數十名敵人,頭三排的弟兄所用招數一模一樣,依舊是簡簡單單地一記直刺。可就是這簡簡單單一招,卻令狼騎與部族武士們防不勝防。相接觸後只要不立刻逃命,轉眼就會變成槊下之鬼。
比長槊更狠辣的兵器是陌刀。持刀者體型相對壯碩,夾雜在槊手之間,專門對付衝入陣中的漏網之魚。跟著隊伍後助戰的江湖豪傑們粗略點了點,發現長槊與陌刀的比例大約為四個對一個。基本上是四名長槊手附近,必然有一名陌刀手相伴。而陌刀的刀刃長度超過了六尺,刀杆長度大抵與刀刃相等。陌刀手雙臂將刀輪起來,軍陣中立刻出現一道凌厲的閃電。兵來是一刀斜劈,將來也是一刀斜劈,端地是人擋砍人,鬼擋砍鬼,即便是佛陀轉世來戰,也砍他個有來無回。
這般整齊的軍容天下哪裡有第二家?與這種對手交戰,不是找死又是在做什麼?時德睿沒打過投靠李建成的心思,所以除了驚詫、欽佩之外,還不會產生什麼其他想法。韓建紘和幾個劉季真麾下的馬賊們心裡卻好似開了鍋。他們昨天晚上剛在英雄樓裡邊跟李建成吃過酒,內心深處已經認定了這天下將來非河東李家莫屬。可見了博陵軍這凌厲的殺法,先前的認定又慢慢開始動搖,目光又開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