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放歌。歌聲婉轉嘹亮,混雜在酒香裡令人迷醉。
李旭再次紅了臉,因為這回給他敬酒的依舊是那個藍衫少女。少女的嘴角輕抿著笑,眼神中分明露出了幾分頑劣意味。有了上一次被捉弄的經驗,李旭不敢惹這少女發怒,接過酒碗,把裡面的酒一口悶進了肚子內。
少女的目光中露出幾分嘉許,口中依然唱著那嘹亮的長調,手上動作卻絲毫不慢,拎起與自己最近的皮袋,利落地把李旭的酒碗再次斟滿。
“還喝?”李旭用眼神詢問,在少女的目光中卻看不到任何答案。好在於自己家中,他就已經喝慣了舅舅的私釀。這馬奶酒雖然比尋常黃酒炙烈,卻遠遠達不到舅舅張寶生的密釀程度。
端起酒碗,李旭將裡邊的酒再度一飲而幹。少女的眼神愈發歡快明亮,藍汪汪的,就像一湖春水。盈盈的波光間,照映著天空的顏色。
第三碗酒又舉到了李旭面前。少年覺得腹內熱熱的,豪氣直衝霄漢。接過銅碗,問亦不問,迅速讓碗底露出。少女微微一笑,露出一排好看的編貝。沒等李旭欣賞完那如花般燦爛笑容,第四碗酒又端到了他面前。
李旭的臉開始紅了,這回不是因為靦腆,而是因為酒力所致。馬奶酒雖然力道不足,他卻是空腹而飲。此刻滿肚子的酒彷彿都化成了血液,順著經絡湧遍了全身。他感覺到頭有些大,腳有些軟。卻不肯在異族少女面前失去禮儀,強撐著,把第五碗又灌進肚子內。
少女的歌聲如黃鶯出谷般明快,第六碗酒又端到了李旭面前。這次,沒等他幹掉,一個低低的聲音卻傳到他的耳朵內:“中原伢子,你可以慢慢喝的啊。歌聲未止,我就不能讓你的酒碗空掉!”
“啊!”李旭楞了一下,發現少女笑著望向自己,好像又看到了一個怪物。那雙嬌豔櫻唇沒有隨著其他女子一同唱歌,顯然,善意的提醒是來自這個少女。
李旭尷尬地笑了笑,抬頭張望。這時才發現其他商販正端著酒碗慢品,沒有任何人像自己一樣碗到即幹。而部族中的幾個長者,正笑呵呵交頭接耳,顯然自己魯莽的舉動早已再次成為了人家的趣談。
李旭用酒碗擋住了自己漲紅的臉,這次,他終於堅持到了長歌結束。一曲唱罷,酒席上立刻熱鬧起來。賓主之間開始把盞互勸,其樂融融。敬完了客人的少女們則分批次退出大帳。族中樂師調整好琴絃,拉出歡快而熱鬧的曲調。
商販們素來節儉,一路上除了李旭和徐大眼外,其他人的乾糧中少有葷腥。好不容易熬到所有用餐禮儀結束,誰還再肯客氣。刀切手抓,轉眼間讓一整頭羊見了雪白的骨頭架。主人家見客人喜歡自己的食物,心情大樂。拍拍手,立刻有壯漢走進來,抬走剩下的殘骨。然後,又一隻完整的煮羊被奉到餐桌之上。
隨著天色變暗,商販們吃肉的速度漸漸慢了下去。草原上的羊肉味道雖然佳,肥膘卻遠比中原人養的羊厚實。這樣肥厚的肉,胃口再好的人也無法吃得太多。王麻子、杜疤瘌等人端著酒碗左顧右盼,彷彿丟了什麼重要的東西般,一臉惶急。
霫人素有白霫之稱,部落中女子面板白若凝乳,雙目碧若晴空。頭髮或白或金,如流瀑般閃著光澤。在旅人們的傳言中,霫族女子最為大方。她們屬於這片草原,可以邀請你鑽入她們的氈帳,卻從未曾想過從此與你糾纏不休。
在失去奚人部落蹤影后最絕望的那一刻,傳說中的豔遇曾經是王麻子、杜疤瘌等人繼續前進的動力。
“飽暖思yin欲!”徐大眼的雙目中再次露出了幾分不屑。整個座上,以他的吃相最為斯文。既沒有像李旭那樣大碗大碗的喝酒,也沒有像其他人一樣餓狼般啃肉,而是用手指把肉撕成細條,一小條一小條地就著酒水慢品。
家族中飯菜食不厭精,這讓徐大眼可以輕鬆地分辯出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