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嘉將自己更往前湊湊:“你聞聞,我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沒洗過澡了。說起來真是佩服有些夷人,他們一輩子可只洗三回澡,我這離髒還遠著呢!”
遭妻兒嫌棄的許大人被以最快的速度拖進了浴間,速度扒光,給送進了浴桶裡。
許夫人親自舀水,替他洗頭髮,放了洗髮的皂莢水,換了兩遍水還沒把頭髮洗乾淨,浴桶裡的水都渾濁了,許夫人始信他這是真的好幾個月沒洗澡了,又想起一事,驚道:“你不會……不會生蝨子了吧?可別傳給孩子們啊!”
同知大人:……
他這到底是被嫌棄成了什麼樣兒啊?
換下來的衣服,直接被夫人吩咐,讓丫環拿走處理掉了,等換了三遍水,終於將他那一身黑泥搓乾淨了,頭髮也清洗過了,舒舒服服的泡了小半個時辰,才被拖起來擦乾淨,然後……捧上來的從裡到外的細棉布衣褲,同知大人又推翻了剛剛的結論。
——其實他家老婆還不算十分嫌棄!
瞧瞧這準備的衣袍,都是全新的。唯一美中不足之處是他這奔波了數月,又不曾好好飲食,人倒是瘦了一大圈,按著原來的尺寸裁好的衣衫,生生寬大了一圈,倒似竹竿上掛著衣袍,倒平添了幾分飄逸的味道。
就只是臉太黑了,破壞整體美感。
等他穿戴好了,又拿出一早準備好的軟底拖鞋讓他拖著。許清嘉拖著這拖鞋,只覺十分舒服,低頭看看,笑道:“這怪模怪樣的帛屐倒讓你做的很是舒服。”
其實帛屐是從木屐改良而來,兩齒木底鞋,鞋面用帛做成,便稱做帛屐,也有用牛皮做的,稱做牛皮屐,適合在雨中或者泥地行走。只不過胡嬌這鞋底卻是雲靴底,非木底,入腳自然很是舒服,完全是現代室內軟拖。
她做出來這東西有段時間了,方才給許清嘉搓澡的時候發現,他腳上好多淤血水泡,有的破了有的沒破,想來這一路十分辛苦。聽說災區有的地方連路都沒有,能騎馬的地方還好,不能騎馬的要徒步走過去。而且最開始他還不會騎馬,這一路跟著差役兵勇,便漸漸學會了騎馬,算是吃了許多苦。
等將他腳掌之處的淤血水泡給收拾好了,灑了藥,又拿乾淨的布帛給包紮起來,便洗手擺飯。
許清嘉在外面對湊慣了,忽然之間吃到家常湯餅,只覺再世為人。等他吃完了,胡嬌才提起他那位表兄鄭樂生。
“大哥將他帶了來,原本是準備候著你來了認過親之後再走,結果你一直不曾回來,我便作主讓大哥先帶著商隊走了。他那商隊停留太久也耽誤事兒。就將鄭樂生安排在了前院客房住了下來,只每日家常飯食供著。他還鬧騰起來,說同知府裡,竟然連肥鵝大鴨子也不供應,忒也寒酸。還調戲前去送飯的臘月……”
許清嘉沒想到鄭家的人還真能尋摸到這地方來,反正也不可能真正一輩子不相見,他們尋上門來便尋上來罷,只是正好他不在家,心裡便十分歉疚:“我不在,讓你受委屈了!”一聽鄭樂生這名字,他就知道這人正是自家表兄,再聽他的行動作派,就更確定了。
“他沒有……沒有對你不恭敬吧?”
胡嬌笑的十分溫婉,“其實……他也不敢對我不恭敬!他調戲臘月,還說要將臘月納小,被我揍了一頓,現在還在床上躺著呢。許大哥你不怪我吧?”
“該!”許清嘉恨聲道:“往日仗著舅舅寵他,便為所欲為,還想著到我府上也橫行霸道,哪有那麼好的事兒?”這會兒才想起來問:“你將他揍的很重?”
胡嬌堆起個笑,“哪裡哪裡!其實……你那表兄十分的不禁打,我也……我也沒怎麼著他,他就斷了兩根肋骨,可能是……缺鈣吧,有點骨質疏鬆?”很久沒松筋骨了,她原來還準備好生動動拳頭的,老跟人動嘴皮子也十分的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