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環送來了酒,尉遲修這夜多飲了半壺,卻覺得手有些抖,總疑心是酒喝多了,而不是心下有點發虛。
第二日,高正以及司兵管鵬就將州府能抽調出來的人手都抽調了出來,前往北城門外勘察地形,按著許清嘉的指示,用石灰圈出各縣災民的地盤,又用墨字在木板上寫好了縣名,釘在竹竿上,插在劃分好的地方。
北城門外地形開闊,直忙活了三日,又在集合點搭一高臺,高臺後面留了足夠寬裕的地方,一切事宜才算完成。許清嘉親自前來察看,見都按著他說的辦好了,這才露出個笑模樣。
高正都替他捏了把汗,九縣災民全湧到州府來,當真不算好事。
若是各縣災民就滯留在原地,就算鬧起來,當地縣衙出兵鎮壓,也比全部集合在一起鬧騰起來容易鎮壓。
他在朱庭仙手裡沒少幹過這類事,都處理慣了的,卻是見識過許清嘉初次來到南華縣,在那場民亂中受傷的。知道這一位是個心腸慈軟捨不得下重手的,對百姓一向仁善,擔憂更甚。
有時候想想,高正覺得許清嘉真是個異數,當官都當了好幾年了,還是沒有練成一副鐵石心腸,依然心繫百姓,難怪他走了之後,南華縣百姓皆常唸叨他在時的好處,哪怕梅縣令也沒做過什麼人神共憤的事兒。
大約只是在公務上沒他那麼盡心罷了。
“大人,萬一到時候民亂,該如何是好?”他是鎮壓啊還是等著被百姓鎮壓?
高正一時心裡也沒主意了。
許清嘉召手讓跟著高正的錢章過來:“你去騎匹馬,去迎一迎舅老爺。當初他來南華縣,就是你帶著他去聽書逛街的,如今招待舅老爺的事兒,還著落在你身上!”
錢章領命而去,許清嘉才有空搭理高正:“高大哥這是想哪去了?我將災民召集到州府,就是怕縣上無糧可賑,再鬧出亂子來。既到了州府,怎麼也不可能讓災民亂起來的,你且放寬了心,到時候只管幹自己的老本行,瞧著鬧事的,揪出去綁起來,待此事了了,再行審問。”
高正對許清嘉的話是深信不疑,自然領命。
當晚,整個雲南郡州府百姓都有些不安。
天亮之後,九縣難民齊聚城外,萬一到時候鬧起民亂來,流民進城,城裡的百姓說不定也會受到衝擊。
官府早已經貼了告示,明日城中戒嚴,百姓一律不許出城,這足以讓百姓人心惶惶。便是州府衙署官員,也不知同知大人這是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各個猜測不已。
這兩日早有各家夫人前來許府打聽,都被胡嬌糊弄過去了。
“我一個婦道人家,整日在後宅看孩子料理家務,夫君回來之後都半夜了,日日在書房,連說句話的空都沒有,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些什麼。難道他做出什麼嚇人的事兒來了?”
將九縣災民召集到州府來,算不算嚇人?
樓夫人頗有些不安:“要不這幾日就讓孩子們先停了學,在家溫習功課?”萬一真有亂民湧進城來,關起府門家丁們還能抵擋一陣,將別人家孩子留在自己府裡,萬一照應不到出了事,可就不好交待了。
她的提議獲得了大家的一致贊同。這幫後宅女眷們雖然沒有每日上衙署議事去,可好歹州府發生了什麼事,她們卻是知道的。
許清嘉這晚難得有空陪孩子們,抱著許胖妞子玩了好一會兒,由著小丫頭將他臉上印滿了口水印子,還用小牙齒嘗試著咬了一口她親爹的鼻子,在他的鼻頭上留下了幾個米粒大小的牙印兒,這才罷休。
“明日有事,這讓我如何去城外講話?”
胡嬌也有些擔心,但又不敢將這擔心說出來,免得給許清嘉增加負擔,只調皮一笑:“不如我明日陪著你去?就算丟臉也是夫妻一起的,免得同知大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