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英爵沉默片刻,輕聲道:“事情未必是那樣的。”
“我只是這麼一說。你曾爺爺過世前曾經抓著我的手不甘心地問我,問我拼命保持年輕是為了什麼,是不是還想找個青春貌美的伴兒再過一輩子。他不懂,我的身體再年輕,心卻回不去了。我只是放不下這個家。莫看你爺爺平時冷靜沉穩,其實他小時候是個自閉兒,不喜說話,不愛與人接觸,就算現在也是這樣。朋友都是工作中認識的,下了班誰都不見,一門心思回家。說實在的,也沒什麼不好,只是撐不起這個家,白家的關係網交到他手裡,多半要敗了。幸好他生了不少的兒子,你大伯父,你二伯父,還有你爸。我最中意的是你爸。跟你頗像,卻溫和得多。可惜,他是個妻管嚴……”白呂氏自嘲地搖搖頭,“有陣子,我很討厭你媽。盛安集團要人,難道我們白家不要嗎?唉,現在說什麼都遲了。我等啊等,終於等到了你們這一代,這一代我很歡喜。有你大堂哥,有你……”
白英爵默不吭聲地聽著她絮絮叨叨地說著,然後戛然而止。
白呂氏背過身,深深地嘆了口氣道:“我支援了這麼久,突然發現其實我的存在並不是必須和唯一的,你們的事應該由你們自己決定。能看到你和關眠結婚,你平安無事……我已經很滿足了。”
“曾奶奶。”白英爵上前一步,微笑著抱住她,“我不知道沒有您我會怎麼樣,白家會怎麼樣。我只知道因為有您,我很快樂。”
白呂氏輕輕地拍著他的肩膀。
兩人就這樣在陽光的映照下報了許久。
“你還要抱多久?”白呂氏促狹道,“總不是關眠受了傷不能抱,你就想抱著你曾奶奶過過癮吧?”
白英爵笑道:“關眠就我一個人抱,曾奶奶卻是人人都搶著抱的,這個時候不多抱幾下,不知道又要等多久才能輪到下一回呢。”
白呂氏道:“結了婚的人果然不同,甜言蜜語張口就來。”
白英爵笑眯眯地鬆開手。
白呂氏道:“對了,關於你手中的名單你打算怎麼辦?”
白英爵笑容一收,“曾奶奶的意思呢?”
白呂氏道:“我剛剛才說過,你們的事情以後由你們自己決定,我不管啦。我好不容易可以多活幾十年,總不能一天到晚惦記著這些讓人鬧心的事情。”
白英爵道:“至少要先弄清楚對手是誰。”
白呂氏點頭道:“改革黨這趟水深得很,你若想看清楚,不妨稍稍離遠些看看。”
白英爵訝異地看著她。
白呂氏道:“以我們白家今時今日的地位,又不是一定要扒著改革黨不放手。合作這麼多年一來是因為習慣,二來是因為沒出什麼大事。合同籤再久也會到期的,何況還有違約一說。哎,說著說著又說多了。這事,你自己掂量著辦。只我之前說的那一點你要記住。”
白英爵鄭重點頭道:“我明白。”
從小會議室裡走出來,白英爵肩膀微微一輕。
有些話白呂氏沒說得太明白,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如果真的做了什麼決定,白呂氏一定會站出來支援他的。這等於分擔了他肩頭很大的壓力。
好好一場婚宴搞得現在這個地步,已經不是損失顏面的事了。可以預想,接下來還會有一大堆的問題等著他。他靠著牆站了會兒,突然看到二堂哥氣沖沖地奔下來,看到他時神色一變,猛地收住腳步,站在那裡猶豫了好半晌才道:“英爵啊。”
白英爵道:“嗯?”
二堂哥道:“關眠不要緊吧?”
白英爵道:“需要休養。”
“啊。是啊。”二堂哥揉了揉鼻子,“那我下樓了。”
“二堂哥。”白英爵在他抬步的時候突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