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也是害怕的,和自己一樣,怕對方離開,怕自己被拋棄!
他和自己一樣!!
這個認知讓裴聞鈺又激動又心疼,胸腔震顫,摟著人,終於沒忍住笑出聲來,眼睛卻一點點變得通紅。
他氣自己卑劣,氣自己以此為喜,更氣自己長久以來的怯懦。
“如果早一點就好了……”裴聞鈺萬般珍視地捧起少年的臉,指腹輕輕撫摸過他微紅的眼尾,一路滑至唇角,他深深望進對方的眼睛,“如果早一點看見就好了……”
這雙純淨漂亮的眼睛裡,分明只有自己。
“卿卿。”裴聞鈺像是新得到什麼珍稀的寶物,捨不得挪開半分,漆黑深邃的瞳孔揉碎了滿室柔光,他說,“你愛我呀。”
小孩兒一樣。
時卿鼻尖一酸,心口發脹,澀意密密麻麻,疼痛入骨,連指尖都在細微發顫。
該如何回應,才算熱烈?
該如何守護,才能長久?
時卿不知道,他只能拼盡全力,去贏一個長相廝守的可能。
手臂圈上肩頸,時卿主動迎上去,有淚滑落交織。
“我愛你……我愛你……”
“裴聞鈺。”
“活著回來。”
……
五更啟程,裴聞鈺伺候人歇下,直接命人拿來衣裳,在皇宮穿的冑甲。
時卿執意要起來,幫他整理衣裳,為他冠發。
裴聞鈺深深望著銅鏡裡少年清俊的臉,忽然說:“你我這般,是不是很般配?像尋常夫妻。”
末了,笑著補充道:“你是我妻。”
時卿抬眸睨了他一眼,眼尾還是紅的,頸部、指骨全是咬痕,他鬆了手,記住了愛人金甲著身,英姿勃發的模樣,鐵骨錚錚的昂揚。
“早去早回。”時卿俯身溫柔地落下一吻,道,“夫君。”
攝政王脊骨一麻,當即就想撂挑子不幹,綁起時卿找一個無人的地方,睡.他個三天三夜。
再不管世間紛紛擾擾。
可他最終也只是輕執起少年的手,抵在自己額頭,溫聲笑著。
像一隻被馴服的大型野獸,主人在的地方,就是此生歸途。
“遵命,我的陛下。”
……
大魏外患迭起,危機四伏,滿朝上下都憂心忡忡,也因此更加信奉擁護新帝的國師巫祝。
國師說,神明諭旨,不出三日,北方和中原會降下甘霖,往年常常伴隨而來的蝗災也不會降臨;
國師說,新帝福深,王爺福深,四方的戰事都會平復,百姓可以安居,不必擔心流離失所;
國師說,大魏境內的每一寸疆土,都是神明的庇佑。
百姓信了,紛紛在祭壇前跪拜,祈求神明庇佑,祈求大魏安穩。
百官也信了,京都上下都擰成一股繩,世家大族互通有無,就連楚棋等一眾紈絝都認真起來,努力準備來年的科舉,唯願為君分憂。
所有人都認為,只要挺過去,大魏或將迎來盛世。
一派欣欣向榮。
容肆感受到系統滴滴滴的提示音,顯示信仰值的瘋狂上漲,卻沒有最初的喜悅,他看向身旁的少年,目光復雜。
“您……歇一歇吧。”
哪有什麼神明庇佑,那些話,都是時卿教他說的。
他也只不過是個趁火打劫,偷盜信仰的騙子。
“你只需要穩定民心,其餘的不必管。”
時卿面不改色咽完嘴裡的藥,放下湯碗,目光平和地注視著他,“這幾日你應該就可以回家了,提前祝賀你。”
容肆抿唇,看著少年半數銀白的長髮,苦澀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