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見焦揚身系圍裙,端著兩個碟子出來。看到他手捧照片,先是一愣,繼而長睫一垂,側身走向茶几,“吃飯吧。”
只是一瞬,他也在她的眸子裡發現了淺淺一痕的傷神與悲憫。易明晞短哼一聲,將照片放回原處,坐到沙發上看她分配餐具,她將筷子順好方向遞給他,繼而折回廚房,從裡面拿出一個暖瓶來。
“媽媽很長時間不在家,飲水機裡的水不能喝了,我又重新燒了一壺。”她拿出玻璃杯,仔細的為他倒上水,騰昇的霧氣迅速瀰漫在他們之間,完全模糊了他與她的相視。只聽到她的聲音在霧氣裡迴轉,彷彿也浸染了霧氣的潤溼與沉重,漸漸在他們之間蕩起漣漪,“家裡也沒什麼其他的東西,只有一根肉腸兩個西紅柿和幾個雞蛋,只能作出一盤蛋炒飯來,如果不嫌棄的話,湊合著吃吧。”
霧氣散盡,她的聲音也慢慢隨之清晰。易明晞抬頭,卻見她已經捧起碗來,一口一口嚼著泛著蛋黃光澤的米粒,神態平和認真。長長的眉睫在白皙的面龐上投下一層淡淡的薄影,在陽光的照射下竟滋生出一種傷漠的迷離。
他亦低頭看向碗中的米飯,慢慢舉起筷子,學著她的樣子將飯粒送入嘴中。那一顆顆金黃的米粒聞之香鼻,可是不知道怎麼吃到嘴裡竟會沒了滋味。“照片上的那個人是誰?”憋悶了很久,終於決定將問題問出口。
時隔四年,他已經在很多地方都不瞭解她。所以在現在的每一分鐘,多知道她的所有就變得異常重要。
就算明天會成為路人,他也要成為世界上最瞭解她的那個。這樣的心理,過去有,以後,亦然。
“我爸爸。”她依然不抬頭,象牙白顏色的筷子在光滑的碗壁畫畫停停,彷彿是在勾勒過去所有的記憶,“那是我爸爸,在我九歲的時候,爸爸死掉了。”
死掉了三個字說的極輕,她說完之後便微微揚碗,像是猛地吃掉一口米飯一樣,用描繪著青瓷花紋的碗底遮蓋了他研究她的關注。可是他卻在她這三個字裡,聽出了刻意隱忍的語震詞驚。
他認識她的時候正是高二,他是外市轉入的借讀生,她是班級的學習委員。秉著幫助新同學的原則,老師將他們安排成了同位。儘管以後,他的成績很快超過她,她是班級的萬年第四,而他則是第一,極少的時候,因為情緒原因發揮市場流落第二,那也是因為她在他身邊太強烈的或喜或囿,阻礙了他水平的正常發展。
記憶中的她,不管是他們開始之前還是開始之後,都是恬然安寧的。與其他女生不同,焦揚的身上很少有被現有家長寵壞的嬌小姐脾氣,事事自立,凡事都有自己的主心骨。第一次對她注意,是因為在放學的路上,看見她一臉大汗的修著自己的腳踏車,大概是腳踏車的鏈子掉了,她蹲在地上,頭頂烈日,卻姿勢熟練,不急不躁。而旁邊不足十米,就有一個修腳踏車的小棚。
從那時起,她便在他心裡留下了足跡。儘管後來她一直認為,是她出色的文采博得了他高傲心的屈服,他也從不否認,只是呵呵一笑便掩了過去。其實他心裡一直惦念的,只是她蹲下時側臉的認真與安定,彷彿天塌下來,她都會不急不躁的將那件事進行下去,唇角微勾,那是她身上特有的倔強與傲氣。
他一向認為她的安寧與自立是良好的家教所致,到今日才後知後覺的驚悟,她的性子,很大一部分是家境所然。
心裡有一個地方轟然倒塌,他的喉嚨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竟慢慢澀然起來。那一刻,憐惜,悲憫,同情,絕望,甚至還有一絲絲的痛恨,都在他黑夜似的眸子裡騰顯。他依然舉著碗,可是語氣已經悄然凝結成霜的溫度,“為什麼不說?”
現在他們形如陌路,可當時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他曾經以為她會是他以後生命中的全部,可是這個全部,竟然連身世的痛楚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