慣於綻放怎樣的殘酷與寒意,說出“死”那個字眼時眸瞳如同濛霧,在黑夜裡飄渺卻又模糊,她當時就想,即使明天就成為別人的妻子,她也永遠不會忘記這雙眸子,眸色暗深,明明情深似海,卻喜歡錶現出冷然無情。
正在那兒想著,兜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焦揚慌忙拿出手機,這才想到自己只顧忙亂無措,還未來得及與程澈和母親解釋情況。
開啟手機,毫無以外的,是程澈的號碼。
在按下接聽鍵的那一瞬間,她的心突然有些揪緊,看著病床上的易明晞,下意識的轉過頭去,想了兩秒,才按下接聽鍵。
“程……”
“焦揚,讓我先說。”她的程只落下一個音節,程澈便打斷了她的話,話筒裡的他深呼一口氣,似乎是在思索怎麼措辭,“焦揚,求你,讓我先說。”
這樣的語氣一下子讓焦揚的血液變涼,彷彿有一種寒意自心底騰湧。她緊緊的抱著手機,心中的驚悸不亞於在等一場判決,話筒裡面聲音空白的瞬間,她眼前突然出現了她求他放手時程澈那張絕望悲惘的臉。
“焦揚,”聽筒終於傳來聲音,“當時交往是你提的,現在就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將分手提起行嗎?”
他的聲音平緩,深沉中透出一種難以表達的哀傷,“焦揚,我是那麼喜歡你,自法國的第一面,我便喜歡你。等啊等,原以為是苦盡甘來,但卻沒料到費心經營之下,還是會瀕臨末路。”
“事到如今,我仍是喜歡你。”聽筒中傳來嘶嘶的一聲,似是他深深的吸了聲氣,“但是,卻容忍不了你心裡還有其他男人,而且還那麼深。我也是男人,也有驕傲與自尊,所以,你讓我放開你的手,我便放手。”
“什麼時候你忘記易明晞,而那時我又沒有愛上別人,我們再開始。”聽筒裡突然傳來笑聲,儘管沒有看到他的表情,她也知道他笑的勉強與壓抑,“我帶你母親檢查完了,仍是冠心病,醫生說,要謹防心肌梗塞。至於咱們的事情,你回來自己和她說吧,我只是說你同事出了意外,你必須趕去照顧。而我,公司臨時有事情,必須回去。”
“對了,至於CHY,還是會在中國建立分部,我也不會回去,一切正常。”聽筒傳來一聲抽氣,她的心跟著一緊,卻聽他繼續說道,“你回C市之後便來CHY找我籤合同,到時候再見面。”
“程……”
依然是“程”字音未落,他便扣了電話。聽筒那邊寂寞的嘟嘟聲音傳入她的耳朵,焦揚仿若雷擊,呆呆的放下手機。一向開朗無憂的程澈,一向禮儀周到的程澈,竟第一次學會了不說再見便分手。
這一場猝不及防的事故,終於讓她摧殘了世間最美好真誠的善良。
焦揚緊緊咬著唇,透過窗外看向外面熙攘的街道。自今日晨起,淡霧便朦朧了這個濱海小城,即便現在已經出現太陽,卻還是被霧氣浸潤了原本就無力的絢爛。整個天地,籠罩在一種壓抑的模糊中,彷彿霧氣只要漸濃一分,便可狠心吞噬整個世界。
四年多前,她和這個男孩相遇異國的都城,當時她落魄無奈,他陽光開朗。原本不可能相聚的兩個人,因為他的熱情善良,最終相遇相知。
她還記得他告訴她中文名字時候的俏皮,“程澈!”在紙上寫下兩個大字,因為從小生於法國,漢字寫的並不算好,可他卻一臉驕傲的看著自己,一雙碧眸粲然生輝,“澄澈屬水,驕陽屬火,我們是天作之合!”
她被他班門弄斧的誇張表情逗得發笑,故意打趣他,“你知道什麼呀,這在中國來說,是水火不容!”
那樣的單純明朗彷彿發生在昨日,是她在巴黎傷神躲避時不多的絢爛時光,可是沒想到,這樣的美好,竟也在自己毫不知覺的打趣中徹底成了詛咒。
水火不容,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