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縈繞的香味告訴田方笠,這興許會成為他這輩子打地最漂亮的一場翻身仗。
四點還差三分鐘的時候,後廚的門終於被推開了,田方笠如獲大赦地抬起頭,就看到滿身煥然一新的邵衍陰著臉走了進來。
邵衍被拉去剪頭髮了,這是他有意識以來第一次動自己的腦袋,頭推和剪刀貼著頭皮劃過的感覺陌生又悚然,邵衍隨時提著一口要掐死理髮師的氣,直到鋪布被掀開的時候才緩緩放鬆了警惕,這是融於骨血的習慣,已經沒法更改了。
新發型很好看,理髮師將他頭髮打薄了一些,細軟的額頭留了蓬鬆的卷,邵衍躲過了氣味嚇人的染髮膏卻被外表無害的燙髮器給欺騙了,加熱器轉開後,邵衍彷彿從鏡子裡看到了一個陌生的舶來人。
邵母卻說這樣很好看,理髮師說什麼都不願意聽從邵衍的話毀掉自己的“傑作”,不想第二次感受利器在頭頂張牙舞爪的邵衍並沒有堅持很久。他不是個很注意自己外表的人。
和邵母一路回來時感受到來自於女孩們的目光果然有所增加,邵衍的壞心情被治癒了一些,可終究是有點不習慣的。
他可怕的眼神讓田方笠瞬間咽回了想要誇獎他新造型的話。邵衍走近的時候,他近乎迫切地站了起來:“已經到時間了。”
“拿碗。”邵衍心情不好時說話絕不多蹦一個字,“我只做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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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原料只有魚唇魚翅海參五頭鮑的單人份佛跳牆售價兩千實在是很高的,為作搭配,桌上客人隨便點些其他的菜蔬酒水,一頓飯的消費便輕輕鬆鬆破五位數。在這樣的高消費下,壓軸菜口味變糟糕實在是一件讓人很難原諒的疏漏。
邵家最近的大變動自然逃不過一些老饕客的耳目,伴隨二房得勢自然而然敗落的邵干戈一家叫好些人都感到嘆惋,在明眼人看來,邵干戈是個難得懂得良心經營的好商人,邵家幾個老餐廳交到他手上後從來沒有一天降低過菜色的質量。餐飲和很多需要膽大激進的行業不一樣,比野心更重要的,就是老店目前所擁有的口碑。
不少老顧客十分擔憂老店撐不過這一遭大變,只想著趁著還有機會的時候多來吃兩頓,前些天他們的擔憂終於變成了現實——餐廳裡最讓人割捨不下的壓軸大菜也改了味道。
老饕都要在不斷的追求美食中前行,老店終於也走到了極限,但到底陪伴他們走過了那麼多年,在徹底散貨之前,念舊情的老主顧們還是約好了最後來吃一頓告別宴。
“唉,可惜啊。邵家的餐廳裡天府路這家是最傳統的了,沒想到最後還是沒撐過去。”包間裡,一個矮小精瘦的小老頭拿筷子撥弄著轉盤上的地三鮮,片刻後搖頭嘆息。
他們大多年紀不小,想到邵老爺子在世時對邵家產業的珍視,再聯絡到自己身上,都有些兔死狐悲:“你說生兒養女有什麼用?邵老才去多久啊,原本紅紅火火一個餐廳就變這樣了。”
“這可怪不得邵家老大。”一個明顯知道內情的人壓低了聲音剛想八卦,包間門就忽然被輕輕敲了兩聲,外頭甜脆的女聲傳進來:“吳先生,佛跳牆到了。”
眾人嘗過前些天田方笠的手藝,此刻心中都不報什麼期待,幾個小老頭懶洋洋地看著推門進來的漂亮服務員。小姑娘對他們笑了笑,微微欠身,後頭的男招待手上託著碼了幾個盤龍紋燉盅的托盤也跟了進來。
香氣被門外的微風吹進包間裡,像一卷無形無狀的綢帶四處飄蕩,姿態霸道。
迎面被香氣一蓋,小老頭們腦子都木了,片刻後才一個個不可思議地站了起來,目光落在燉盅上:“今天的佛跳牆怎麼那麼香?!”
小姑娘羞澀一笑:“對不住,前些天接替的大廚手藝不到家,讓您幾位掃興了。今天邵總帶著他兒子親自來給您幾位下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