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夠了,世界只需要兩個人共組,人越多越亂,把雙方父母兄弟姐妹親友方算進去,大家也別結婚了。
安琪與我一樣,有點目中無人。
目中為什麼要有那麼多奇奇怪怪的人呢?傳統的想法真是好奇怪好奇怪。
安琪每天早上起來,面對一個令她痛苦的世界,陌生的人,陌生的城市,她無法適應,卻勉強著她自己去適應,粗心的人們在她身邊晃來晃去。
她說:「這是一個鋼鐵水泥的世界,我落後了,我還活在象牙塔裡,不肯接受現實,是我該死。」
這麼多粗心的人。
她說:「我不是沒有好處的,我的好處很多,只是人們看不到,他們看不到。
她曾寫信給很多朋友,朋友們都是那麼粗心,把信看完,扔了,於是她以後也不寫信。她失望是那麼大那麼多,說不完說不盡的,所以笑中有種無可奈何的味道,從來不是真誠的笑。
她沒有男朋友。請吃飯看電影的人多如過江之鯽,可是沒有固定的、對她負責任的男朋友。
那一天我約她去音樂會,她來了,穿黑色的紗裙,珍珠耳環;她是那麼美麗,令我心折,她手中拿著一隻手袋,小小的,抓緊在手中。
我伸手過去歡迎她,她笑,「唐,你真多禮。」
我笑,她的手一鬆,那隻手袋掉在地下,我連忙為她拾起,在手中一看,卻已呆住了,為什麼如此熟悉.金屬網織的,小巧的,放在手中冷冷的。
我抬起頭來看安琪。
安琪還在笑,「對不起,我就是這樣,亂掉東西。」
「哪裡。」我一邊說一邊把手袋還給她。
用這種手袋的女人真是太多太多了,我怎麼可以這樣多心?這是隨街可以買到的東西,沒什麼稀奇,雖然是這麼湊巧。
坐在劇院裡,我的心思始終在那隻手袋上,她沒有當眾撲粉的習慣,她一直抓著那隻手袋。但是她有掉手袋的習慣,會不會那個粉盒的鏡子就是這樣打破的?
我怎麼能夠問她:你是用藍金牌的粉嗎?
我莫名其妙的緊張起來。
我注視著她的臉,她這張與眾不同的臉,清秀的,稚氣的,可愛的,完全天然的,她的談吐是這麼奇怪,有時候甚至是這麼高雅,她會是那種女人嗎?不不,我的聯想力太豐富太豐富了,只是為了一隻手袋,可能嗎?
但是我無法平靜下來。
如果她掉了只同樣的,她會不會再去重買一隻?那隻手袋裡有一隻鎖匙圈,上面一個c字。
她叫安琪,她姓辜,不可能是個c字。
「安琪——一]
「什麼?」她轉過頭來。
我想問:你可有掉過一個類似的手袋?但我問不出。
她嫣然微笑,「唐,有時候你就是有這種傻勁。」
「我傻什麼?」
「叫了我的名字,常常沒有下文。」她說。
「借支筆給我,我想記一記這劇中人的名字。」我說。
她毫不懷疑地開啟手袋。取出筆給我,一校都彭金筆,鑲紫紅邊的。
我一邊用筆記下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名字。
「你抽菸嗎?」我問。
「抽的,但是不在公眾場所。太多的女人在公眾場所抽菸,以示瀟灑,所以我只好罷抽。」她微笑。
她算是把我當作一個熟絡的好朋友了,說話的語氣這麼親暱而坦誠。
「你用的是都彭打火機?」我問。
「是呀,一套買的。」她說。
我把筆還給她。我明白了。
那隻小小的手袋一整套名貴的東西,一切都不是偶然的,我的心如掉進冰窖裡去似的。為什麼是她?她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