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沒想到還有這個主意,說是姑娘選的線和珠子,江姨娘頭一個不信。不過這是給長房長子賣好的事兒,江姨娘才不會上趕著戳穿。
只是江姨娘對亦安感官複雜起來。若說恨?那是恨不著的,沒有直接證據能表明五姑娘和太太聯手整治自己。抄了幾日書,倒把江姨娘的心思靜下來了。指望江姨娘明白其中道理是不可能了,藉著抄書的功夫讓她放放腦子,別整日裡想些有的沒的。
就連江姨娘身邊的丫鬟也勸她,“姨娘何苦現在就給姑娘爭這個,往日裡姑娘們有的,也沒見太太少給咱們姑娘一份兒。就是現在姑娘在五姑娘那裡,不也一樣得五姑娘扶持。姨娘還是早些把姑娘接回來為好,姑娘正是認人的時候,可別為了這個因小失大,撿了芝麻反倒丟了西瓜。”
丫鬟這樣說,江姨娘也想起女兒確實是認人的時候,萬一自己抄上一個月的書,回來女兒不和自己親近了可怎麼好?一想到這個,再聽到窗外總角小廝的朗朗書聲,江姨娘抄書的動作都鏗鏘了幾分,頗有些王羲之入木三分的味道。
外院的尚仁自然不知道內院的紛擾,他還在研讀他爹中舉時的文章。雖然已經過去二十餘年,但白家父子一脈相承的文風,卻有許多可取之處。
時值八月,金桂飄香。
臨到秋闈那一日,尚仁打點好行裝,輕車從簡去往貢院。白成文身為一省布政使,這時候特意避嫌沒有來送,只有陸氏帶著幾個女兒相送,目送著尚仁登上馬車,在車伕響亮的鞭子下,一路悠揚著前往貢院。
亦安讓趙媽媽抱著亦順,也來送兄長出門。落在陸氏眼裡,笑意都比往日深了兩分。
不過陸氏還是沒有讓亦安就此養著亦順的意思,還是那句話,亦安自己本就要到及笄之年,養著三歲的妹妹像什麼話。不過這十幾日下來,亦順倒是明顯和亦安親近不少。
尚仁入場的第五日,江姨娘捧著抄好的女訓、女戒去給陸氏請安,都顧不得那會兒已經是申時末,急三火四地就給陸氏送去了。
“太太,奴婢已經抄完了,您看是不是讓九姑娘挪回聽濤軒去……”江姨娘一改往日的嬌媚風格,此時頗為低聲下氣。
可巧亦安這會兒正帶了亦順在景然堂玩,亦安手裡拿著新打的寶石墜子,指甲蓋大小、紅豔豔的寶石在亦順面前晃啊晃的,引得小姑娘咯咯直笑。江姨娘看見女兒,又聽見女兒的笑聲,恨不得眼珠子都粘在女兒身上。對亦安倒是視若不見,彷彿眼裡根本沒有這個人似的。
陸氏正為兒子入場而心焦,聞言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就聽江姨娘又道,“五姑娘帶著雖好,可也太勞累了,我瞧著五姑娘都瘦了一圈兒,還是讓我把九姑娘帶回去吧。”江姨娘這卻是胡說八道,她帶著亦順這些日子一點兒都沒瘦。妹妹不折騰人,陪著玩就能樂一日,實實在在是個開心果。
要不是知道嫡母沒有把九妹妹安置在碧雲館的心思,再者又擔心把江姨娘得罪狠了對亦順不好,亦安自己都想把妹妹長留在碧雲館裡。日子久了就處出感情了,這也是亦安這些日子常帶著亦順在景然堂玩一整天的原因。君不見太太面上都多了幾分笑意,不再為兄長入場的事而心焦。
亦安在一旁不由心中失笑,要是江姨娘早知道有這一出,當初還會不會唱那一出小白菜?實際上,江姨娘還是會的,沒有打到她的疼處,她就時不時會跳出來作妖。
而江姨娘顯然是有幾分智商在身上的,知道要是不趁著剛抄完書這會兒來向陸氏討情,只怕自己要被關到大少爺秋闈後,太太才能想起這茬兒來。
陸氏這會子也無心敲打江姨娘,只讓薔薇收下那厚厚一沓宣紙,連翻也未翻,就對江姨娘道,“你既然已經知錯,那就領了九姑娘回去吧。”趙媽媽也在,亦安特意讓她跟著在景然堂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