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痛哭,我至愛的人要離開這個世界,但是我束手無策。我不能幫助她,我枉為男子漢,我還活著作甚。
不知道過了多少個日子,一日醒來,我發覺自己躺在長沙發上,腦後枕著椅墊,一個溫柔的聲音叫我,「大雄,來,喝碗茶。」
我方才覺得口渴,骨碌碌就著那隻玉手,喝下半碗茶,茶略帶甜澀,一股清香,是參茶。
我抬起頭,視線模糊,看很久,也沒看清楚這玉人是誰,我啞著嗓子問:「是香?是香雪海?」
一塊芬芳的毛巾搭在我額角,「不,我是孫雅芝,是香雪海叫我來的。」
我握著雅芝的手,「又是你。」
「是她叫我到這裡來看你,她說:『如果大雄已經離開,那再好沒有,如果那傻子還在那裡,那麼幫他離開。』」
我掙扎,「她真的那麼說?」
「是的,大雄,你躺下。」
「我在什麼地方?」我問。
「我們家裡。」她告訴我,「你放心休養。」
「你們家?」我胡塗。
「我與趙三的家。」
「我是怎麼來的?」
「我們把你扛來的,吊了兩天葡萄糖與鹽水,才把你救回來,醫生說:你的血幾乎全變成酒精,多麼可怕。」
「你們——結婚了?」我問道。
「是。」雅芝的聲音充滿喜意。
「太好了。」我衷心地說。
「喝口粥。」雅芝說。
「怎麼好叫你親手服侍?趙三不揍我才怪。」
「他不會,他把你當兄弟似的。」雅芝說。
可是我不想吃東西,胃有種抽搐的感覺,想嘔吐。
我再張開眼睛,才看清楚孫雅芝,長長嘆口氣。
「趙三呢?」
「上班。」
「叮-呢?」我不安。
「人家早把你忘了。」雅芝嗔道,「問來作甚?」
「我不相信,恨是很難忘的,她若愛我,這早晚恐怕早已不曉得我是誰,但是她恨我。」
「如果我的新郎在婚禮那日失蹤,我不殺了他才怪。」雅芝哧哧地笑。
「香雪海在什麼地方?」我問。
「大雄,她已經死了。」
「我不相信。」我跳起來。
「我騙你做什麼?」孫雅芝說。
「一定會有奇蹟。」我喃喃地說,「她又是那麼有錢,一定可以有奇蹟。」
雅芝忍不住冷笑,「誠言,她是那麼有錢,如果以一億元買生命中的一日,她可以活到一千歲,但她也不過是人,她並沒有金剛不壞之身,大雄,周恩造醫生已經回來了,你可以去問他。」
「什麼時候的事?」我問。
「昨天。」
「我不信。」我搖頭,沒有悲泣,沒有反應,我只是不信。
「你不願意相信,我也沒有辦法。」孫雅芝說,「你好好在這裡養著吧。」她轉身。
「雅芝,你別走,你告訴我,她最後的日子在什麼地方度過,你說呀。」
雅芝轉過身來,她含著眼淚,「你為什麼問那麼多?大雄,你這個蠢人,到現在,事情還有什麼分別呢?」
我在趙家呆了很久。
有時我聽到趙三的聲音,有時候不。有時候我頗想見他,有時候不。但雅芝盡了做朋友的責任來照顧我。
趙老太爺讓她進門的決定是正確的,她是一個了不起的女人,外表雖然惡俗,但她的內心如一朵水仙花,趙三的眼光誠然好。
在趙家這些日子,我養了一把鬍子,周恩造醫生來的時候,幾乎沒把我認出來。
他坐在我對面,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