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舍裡起身回了前院,便見索額圖正與明珠笑談。此刻索額圖已是進軍統領,一等帶刀侍衛,離康熙爺最近,而明珠只是內務府的侍從,兩人身份在那擺著,卻也一時半會兒鬥不上。
“以後要多蒙二爺抬愛了,明珠在京裡無依無靠,全指著二爺提攜。”明珠拱手說。一身青緞子馬褂,襯得他英俊瀟灑,只是此人心機頗重,深藏不漏,以二叔那般的聰明人物,都無法掌控他。
“明珠大人說笑了,您祖上也是龍子鳳孫,父親尼亞哈也是多爾袞王爺的近人,說起來可比在下風光。”索額圖貌似謙卑實則傲慢。
赫舍裡輕咳了一聲,施禮道:“小女給明珠大人請安,卻不知大人來此所為何事?”
赫舍裡明白自己不適合言語,可是明珠這個時辰來,估摸是納蘭家出了大事。
“明珠大人,您要不方便說,小女這就退下,不過有個物件有人託我交給您。”赫舍裡說話間已來到明珠的跟前。
明珠抬眼一看,這赫舍裡小姐果然長得美貌出眾。
一身純白色的蘇繡常服,顯得格外明豔照人,頭上戴著翡翠桃花簪,簪子上墜著拇指大的夜明珠,包金領口間有枚墜子,這墜子上掛著八寶如意香囊。靜靜站著,便自有一番雍容華貴、儀態萬方的模樣。
說是鳳儀之姿、國色芳華,也不為過。櫻桃小嘴顯得紅潤如朱,只是她話裡有話的言語,七分恭敬裡帶著三分的心機,卻讓明珠略有些不舒服。
明珠隨之一笑還禮道:“明珠給小姐請安,不知小姐有何指教?”他在內務府是從八品,所以就理應向眼前的首府千金請安,赫舍裡肯對他見禮,已是給了一萬分面子。
“我在宮裡見到孫嬤嬤了,她託我囑咐大人幾句話,你可聽好了。她說‘做大事不拘小節,成大業不記小仇,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予得志者爭朝夕’。您聽明白了嗎?”赫舍裡輕聲說。
明珠是個七竅玲瓏之人,自然明白話裡所指為何,於是撲通跪倒說:“求小姐救救容若吧。”
赫舍裡臉色一變,就聽明珠細細說來——
昨日鰲拜去養心殿給皇上請安,因為要談國事,所以皇上屏退宮女太監,容若是皇上的親隨,代替宮女給鰲大人敬茶,卻不知因何鰲大人震怒,突然間便要殺了容若,皇上年幼力弱,只得任由鰲拜帶走容若,如今容若生死不明。
“明珠大人,您先不要急……”赫舍裡轉頭輕問,“二叔我問你,今兒個皇上吃茶的碗是什麼花色?”
索額圖漫不經心地說:“聽養心殿的孫公公說,是老祖宗給的龍龜獻壽百合壺,不過今早皇上不小心把龍龜的頭砸碎了。”
龍龜,不就是鰲嗎?這是皇上有意要激怒鰲拜。其一,便是要世人明瞭鰲拜囂張跋扈,不能容人,天子且敢冒犯何況他人,在朝裡給鰲拜樹敵;其二,就是要借刀殺了容若,不過他為何如此,卻天心難測了——然而這便是帝王心術。
“明珠大人可明白了?”赫舍裡淺笑著說,“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我聽說青格爾格格,今兒個在白雲觀上香?我佛慈悲。”
明珠眼睛一亮,隨後苦笑說:“鰲大人雖然愛女如命,可是鰲大人最近都住在軍機處;佛門雖然廣大,卻難以普度眾生。”
“善哉善哉,求人不如求天。大人且回吧,上天有好生之德,必會慈悲為懷。”赫舍裡低聲說。
現在除了康熙爺,誰也救不了納蘭容若。她急匆匆地與明珠告別,趕到康熙讀書的後院,就聽有人朗聲笑道:“龍兒,今兒個的課程就到這罷,明天咱們繼續講三國策。”
赫舍裡走了進去:“伍先生,小女斗膽問一句,這三國策裡,有沒有借刀殺人的典故,這天下有沒有不透風的牆?”
康熙冷聲一笑:“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