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過沒,招祁山金礦一事如果到了皇兄那裡,也許你就有機會得到重用。
搖身一變,改頭換面,當個小官也是有餘的。皇兄有這個權力。”
“瑥羽不想做官,小官也不願。”
“奇了,還有不想做官的讀書人?”
瑥羽語氣鄭重,“就算太子殿下因此事重用我、抬舉我,我也不會應承的。並非是有意不敬太子殿下。
若是家父以為向太子殿下獻上我,是一步好棋。
族中子弟必會人心浮動,以後如何能誠心進學考學?
瑥家已經有幾代在科考上落寞,如果大家都覺得行這些旁門左道有效,就真的爛透了。”
瑥羽的聲音越來越低,說到後面已經啞聲。微微低垂的眼瞼,目光若有若無地飄遠。
他的一番心思倒是正對她下懷,原本楚樂儀也不會給他走仕途的機會。
楚樂儀不愛過分的共情他人,她覺得這種東西是會借走她運道的。
現在卻不得不佩服瑥羽的犧牲精神,寧願埋沒自己,也不願家族爛透。
可是把瑥羽送出來的人,不就是瑥羽的家裡人嗎?爛不爛的又如何。
要換做是她,她就無所不用其極的往上爬,把家裡那些禍害她的,都踩在腳底下。
她不需要什麼仇恨或壓迫來督促,掌權的慾望就極盛,原因只是她想要。
如果讓她遇上瑥羽這種事,還不直接爆瘋?
不過血親終是一道難過的關口,任誰都是。
她撐著一張俏臉無不可惜道,“瑥家的家主,應該是你來當。”
瑥羽清潤的臉上平靜而柔和,周正的笑了,
“殿下謬讚,我是庶子,排行十二,家主怎麼也輪不到我的。
還是給珍寶閣當掌櫃容易些,現如今不就得著了。有此際遇,瑥羽已經甘之如飴。”
他形貌迤邐,兀自破開笑顏的樣子,有種天光大亮、雲霞飄逸的美。
美則美矣……就像個精緻無瑕的瓷殼子,不似他今日任何一次笑容。
眾所周知,笑和開心有的時候是兩件事。
*
瑥羽坐著公主的車駕去往玉章學府,一直對這事興致勃勃的遠兒突然犯了難。
他無不憂愁的,小心翼翼的問瑥羽,
“郎君,您說,咱們到了玉章學府,自我介紹起來,是說來自江南瑥氏,還是說來自公主府?”
瑥羽端坐在寬大華麗的馬車中,身上深青色的衣衫稍顯沉穩,但仍壓不住青澀稚嫩的少年氣。
他聽這話好像覺得有趣,垂眸笑了,面上煦色韶光,
“我們每日坐著公主的車駕出入學府,自然是來自公主府了。”
遠兒臉上露了難,“那您可怎麼向先生與同窗,說起您的身份?”
“公主的面首,瑥羽。”
“啊!這怎麼好!”遠兒的天都塌了。
“或是說......是來自江南瑥氏的公主府面首?”瑥羽不是沒看見他皸裂的表情,又從容的給出另一個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