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誰,在鋪子門口,扶玉看到萬物生坐在馬車上,頭頂斗笠,一副車伕的樣子。
她微微怔愣,聽他解釋:“車伕臨時有事,貧僧閒著也是閒著,不如替嚴老闆駕車。”
扶玉還沒什麼表示,阿紫已經上前拒絕。
自從出了“劉二”的事,她對男子異常警惕,和尚也不能放鬆。
扶玉拉住阿紫,輕聲道:“別擔心,無礙的,你就留在這裡看鋪子吧,有事我會讓小七來送信,我自己回去就好。”
“那怎麼行,我……”
扶玉輕輕推了她一下,阿紫咬唇半晌,不甘心地瞪了一眼萬物生,萬物生和善地念了阿彌陀佛,扶玉走到馬車前,一邊上車一邊想,阿紫要是知道萬物生是神仙,大佛師,恐怕會很後怕自己瞪的這一眼,但怕歸怕,必然也不會後悔。
腳下一空,差點摔下去,阿紫要上來扶,萬物生已經就近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溫熱,乾燥,有力,讓她想起昨夜他替她拉緊衣襟的時候。
扶玉眼神一側,對上萬物生平和中正的眼神,藉著他力道進了馬車。
萬物生朝阿紫頷首,駕著馬車帶扶玉回家。
坐在顛簸的馬車裡,扶玉想著,哪怕是神仙,駕駛凡間這類簡陋便宜的馬車,也沒辦法讓它不那麼顛簸。
顛簸著,又不禁笑了,能得西方樂土的大佛師親自駕車,她也算不虛此行。
車子很快到了宅邸,扶玉主動往外走,這次萬物生不等她摔倒就主動攙扶。
扶玉也不見外,大大方方地搭著他的手腕下車。
落地時還是難免頭暈,風撩起帷幔,萬物生側首來,正與她帷幔中的雙眼相對。
為何他始終不覺得扶玉是琴桑,便是因為這雙眼睛。
他的直覺告訴自己,琴桑不該是這樣的。
哪怕重生、扮演,也不會扮演到這種程度。
魂燈給出的結果也印證了他的猜測。
“法師安心,不要著急,我接下來會好好養病,不會耽擱你太久。”
扶玉聲音低下來:“明日。最遲明日,我若還不退燒,也不會再停留,即刻同法師離開。”
她說完話,倦怠地闔眼,再睜開時,見狐眼的神佛無奈嘆息。
“貧僧隨嚴老闆一起外出,不是催促監督,更不會你還病著,就迫你離開。”
“可法師不是很著急嗎?”扶玉慢慢道,“我既然答應了,便會把事情做到最好,法師已經兌現承諾,我也不會磨磨蹭蹭。”
“有些事著急也無用,嚴老闆這樣行動正是可疑,只會暴露目的。安心養病就是。”
高燒不躺著,還要半夜出去溜達,確實挺可疑。
“那很對不住法師。”她這次是真的有點抱歉。
萬物生忽然一側身,擋住了吹向她的寒風。
帷幔落下,再見不到那雙哪怕病中疲憊,依然清明平和的眼睛。
“進去罷。”
他輕輕說了一句,沒有談到其他,但扶玉心裡明白,他估計知道自己這場病,泰半是故意。
誰會一夜熬在牌位前,不去床榻上休息呢?
心裡再不安生也不會主動找病,除非迫不得已。
扶玉恰好就是迫不得已,不然昨夜就得在引誘罪首的路上。
她還有很多事要安排,很多人放不下,得做好最壞的打算,萬一回不來——萬一。
她至少不能滿是遺憾地撒手人寰。
“多謝。”
這聲道謝,比從前每次都誠懇。
萬物生目送她進院子,素淨衣裙,不簪釵環,布巾裹髻,身影婀娜。
小七走到門前來,招呼他:“和尚,瑛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