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慄搖搖頭道:“只是我本是要挑件東西送長輩的,這楹聯雖好,可惜句子不太合景。”
掌櫃的怕生意溜走,忙道:“還有別的,少爺儘管挑。”
沈慄點頭,最後終於挑了件山水畫,想到又挑了幾套書,預備送給丁柯的兒子,方罷了。
丁柯遠遠迎出來道:“哎呀,千盼萬盼,賢侄可算登門。”
沈慄笑道:“折煞了,豈敢勞世伯親迎。諸事繁雜,剛剛安頓好,世伯莫怪才是。”
“哪裡哪裡,來了就好。”丁柯笑道。
至堂中落座,丁柯道:“賢侄一路奔波,如今安頓下來,可要好好遊玩一番。”
沈慄笑道:“世伯說的是。小侄見太原城中一派繁華景象,這都是世伯為官辛勞的結果。待此次平亂之後,小侄當勸太子殿下為世伯輕功。”
丁柯立時眉飛色舞。他如今已經是三晉承宣布政使司副使,再進一步,就是布政使,響噹噹一方大員了。別看由副到正僅一步,可官越大,想升職就越不容易,就這一步,能讓很多人熬到死。
丁柯試探道:“那麼曲大人……”
沈慄微笑道:“曲大人治理三晉,鬧了大旱算是天災,大同府鬧了亂民算是**,曲大人作為主官,一個任事不力之罪總是有的。”
丁柯自忖,沈慄的話倒也有幾分可能。曲均這個布政使如今已經不成了,原還怕他見到太子胡說,可如今太子站到他們一邊,銀子也收了,女人也收了,此時曲均說什麼也沒用。就如沈慄所說,曲均任上出了天災**,總要有人負責,舍他其誰?
沈慄見丁柯神色不定,復又笑道:“說起來,這位曲大人還好吧,聽說他病得很重?要是沒見著太子殿下就不幸去了,事情反而有些不好辦了。”
丁柯脫口問:“這是為何?”
沈慄一攤手道:“這不明擺著嗎?大同府一事只有曲均上過摺子秉明出了民亂。接著他就病了,若是沒見到太子殿下就死了,哪怕他留下什麼認罪書,請罪摺子,看起來也太可疑,指不定就會有御史說什麼三晉官員自己殺人滅口之類的。”
丁柯不覺起身,揹著手來回走了幾步:“若是他見了太子……”
沈慄垂目道:“依小侄來看,曲大人不但要活蹦亂跳的見過太子殿下,而且活的越長越好。不單是他,所有被他牽連的官員都一樣。至少要等太子平定大同府,議定官員罪行,給朝廷發了明折,再有人‘畏罪自盡’才好。他們若不幸先去了,若是再冒出什麼紕漏,豈不是連個可以‘問’的人都沒了?”
丁柯遲疑道:“這個……”
沈慄笑道:“朝廷委任地方官員,要麼是上頭調人來,要麼就是從本地提拔。若是和本地官員相比,自然是世伯的資歷最足,能力最好。”
丁柯擺手謙笑。
“所以世伯若想更進一步,便要處處謹慎,不能讓別處盯著這個位置的人找到藉口。”沈慄道。
丁柯道:“曲大人若去的時機不對……”
沈慄嘆道:“對某些人來說,風聞言事嘛,如此重要的位置,多懷疑一下也沒什麼不對。至於太子殿下,能為世伯請功,卻不能直接干涉官員的任免權不是?”
丁柯慢慢坐下,端起茶杯思來想去。沈慄也不急,自顧自喝茶,欣賞堂中懸掛的字畫。
沈慄雖不精於古董金石,但李意卻喜好這個,沈慄得他教導,一般品評的能力還有的。此時一件件,慢慢看過去,沈慄不禁暗暗為這些東西的價值咋舌。
據說丁柯起於貧末,如今能擁有這麼多物件,還敢如此明目張膽的掛出來,看來他對三晉的掌控力確實不一般。
“賢侄說的有理!”丁柯忽然道。
沈慄一顆心落下,丁柯終於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