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五兩銀子請客,便買了下來。”又搖頭晃腦得意道:“那幾個榆木腦袋,這碗多有意義,拿來景陽,怕不賣個好價錢!如今要叫小老兒撿個便宜。”
眾人又笑,有看稀奇的,有暗地思忖競買的,也有人在心底嘲笑的。這碗是有意義——叫何家顏面掃地的意義!
那老翁繼續抽出一張紙:“還有這個,是小老兒託人抄來的,大同府給何二公子的判詞,上面還附了一首詩呢。咳咳,”那老翁清了清嗓子,板著自己那略顯怪異的口音念道:“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靠窗坐著兩個年輕人,一著青衫,一穿月白。月白的那個輕聲道:“此詩有些意思。”
青衫人似笑非笑道:“是有些意思。詩是好詩,只是放在與災民同領朝廷賑災糧的何溪身上,實在諷刺。”
月白衣衫點頭道:“何二公子確實有些出格了。”
青衫人飲茶不語。
月白衣衫奇道:“怎麼?”
青衫人捻起一粒花生米,低聲道:“這首詩淺顯易懂,偏又蘊意深遠。今日在這集會上一念,怕是何溪真要名揚天下了。”
名士討飯不是錯,但明明不愁吃穿,偏去領賑災糧便是大錯了。當這份錯又與一首出色的詩連在一起,便組成了一個可以廣為傳播的故事,很顯然,何溪在故事中扮演的並不是什麼好角色。
月白衣衫失笑道:“這麼說,何二公子的名聲堪憂矣。”
青衫人忽道:“勢頭有些不對,咱們還是少看些熱鬧的好。走吧,回客棧去。”
月白衣衫遲疑道:“有什麼不妥嗎?唔,天色還早,不妨看看熱鬧。”
青衫人似笑非笑道:“仁兄還打算競買不成?”
月白衣衫搖頭道:“那碗雖破,只是被何溪公子捧過後,卻不是我這等窮酸書生能買的起的。”
“仁兄如此坦言家貧,可見‘窮’或許是有的,‘酸’卻未必。”青衫人笑道,隨即壓低聲音:“何溪雖不在景陽,何家卻勢力頗大。這老翁來此唱賣何溪的破碗,何家卻要聲名掃地了。無論這老翁是有意還是無心,只怕此地一會兒就要亂起來!咱們不過是清貧書生,草民一個,這樣的熱鬧不看也罷。”
月白衣衫恍然大悟,忙不迭點頭道:“賢弟說得對,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快走。”
兩人匆匆離開時,還有剛剛聽說此處正在售賣何溪討飯碗的人向這裡匯聚。
遠處樹蔭處立著幾個人,均披著斗篷,遮住頭臉。好在這時天氣還不算熱,看著倒也不顯怪異。看到他二人離去,其中一人開口道:“還真有反應快的,竹衣,跟上去,若他們是往何家報信的,便想法子拖延一會兒。”
卻原來是沈慄、霍霜帶著幾個長隨。
霍霜早年間就與沈慄一同暗中下手收拾過杜凝。如今霍霜又娶了沈慄的姐姐,沈慄琢磨著打悶棍的時候更少不了叫上他。
竹衣領命而去,霍霜不在意道:“此處與何府隔著半座景陽城呢,便是有人報信,等他們來時,這裡也早完事了。”
沈慄道:“小心無大錯,何況這麼快就能想到事有蹊蹺的,至少心眼不少,注意一下也好。”
如霍霜所說,等何家的人氣急敗壞地趕來時,黃花菜都涼了。人群早就散去,只餘小魚三兩隻,仍喁喁議論競買之事。
何大管家氣得失態,隨手揪住一個人問道:“人呢?那賣碗兒的人呢?”
此人不巧是個有些清高的舉人,雖有些懼怕何家這些奴僕人多,更氣惱何大管家失禮:“放肆,一個奴僕竟敢當街對舉人動手,就算你是何家的……”
何大管家平日裡驕橫的慣了,如今怒氣攻心,哪還顧得了許多,爭執間竟一把撕壞了這舉人的袍子,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