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聽她如此說,上前扯著妹妹手道:“你放心,我當年已對不起你一次,如今無論如何要護你周全!”
“我信姐姐。”胡三娘感動道。
姜氏微微喟嘆,問道:“你如今是怎生度日的?”
胡三娘低頭道:“我嫁的那家姓胡,原是跑海的,他去後留下些家財,倒也夠我們孤兒寡母勉強度日。只是婦道人家,難以撐起門戶。如今來尋姐姐,也是為了尋個依仗。”
“日後但有難處,只管來尋姐姐。”姜氏拍著她的手道:“便是有我辦不成的事,你姐夫在外面也是有些面子的。”
“有姐姐就夠了。我不願別人知我往事,姐姐不要向別人提起。”胡三娘搖頭道:“若不為隱藏身份,我何苦偷偷摸摸翻牆進來?”
姜氏見胡三娘執意隱瞞,只好應允:“誰都不告訴,只你要常來看我。”
見姜氏件件依她,胡三娘心下歡喜,笑道:“姐夫就是那年燈會上教姐姐傾心的那個吧?姐姐嫁得如意郎君,竟還拽著妹妹不放。”
姜氏教她說的心中一痛。當年就是在燈會上看到了古逸節,她將僕婦們差遣出去打聽美男子的訊息,才使姐妹身邊缺少人手看顧,一時疏忽,妹妹就不見了。
及至嫁到古家,聽說沈怡與古逸芝也是在燈會上相遇,知他兄弟二人竟用一個套路娶媳婦,心中更是不悅。
“為了看他,我失了親妹妹。若不嫁他,豈不更虧?”姜氏漠然道。
“若叫姐夫聽了這番話,怕要吃妹妹的醋呢。”胡三娘笑道:“好了,往事隨風過,妹妹都不計較了,姐姐何必耿耿於懷?”
姐妹又絮叨幾句,向外望望天色,胡三娘起身道:“時辰不早,妹妹須得告辭了。日後有機會教姐姐見見你外甥。”
因胡三娘是被拐嫁人的,姜氏對那沒見過面的外甥並不關心,只收拾一些釵環細軟,教她補貼家用,殷殷叮囑道:“須得常來看我。”
正中下懷,胡三娘點頭笑道:“我必常來!”
姐妹倆依依分別,姜氏才知胡三娘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進來府中的:只見三娘輕輕推開窗,將身一躍,便出了房中。攀著廊柱,幾下便翻牆越脊,不見蹤影。兔起鶻落,悄聲無息,底下丫鬟來往,盡皆不察。
其實胡三娘來的頗有些蹊蹺。只是姜氏因己之過失了妹妹,這些年一直心懷愧疚不得解脫。有個好孃家,她出嫁後除了沈怡不肯買帳,全家都讓著,也慣得她心性簡單。如今乍見有彌補往日錯失的機會,早被蒙了眼。見三娘身手利落,還在感嘆妹妹必是生活辛苦,終日勞作,方褪去往日官家姑娘的嬌弱。
心下越是猜想妹妹艱難,越是憐她不能歸家。姜氏心中默默打算,想著是不是探探父親的口風。總是親生女兒,父親不至那般絕情吧?
不管怎麼說,沈慄在布政使司衙門前那一睡還是有些效果的。
一則感到市舶司態度堅決,一則被姜寒囿於姜寒威逼,一則因沈慄當時在布政使司門口向看熱鬧的百姓宣傳朝廷新建市舶司是為了不向百姓收稅,引得百姓對試圖瞞報的海商們不滿。種種緣由之下,海商們終於不情不願地再次拜訪市舶司,重新上報海船數量。
對海商們此次的“知時務”,於枕等人仍未抱太大希望,正如沈慄所說,任誰都不會認為海商們會僅僅因為如今這點兒壓力便會老老實實不再藏奸。此次統計的結果,八成還是會有問題。
申報的狀況確實優於上次,廖樂言嗤笑道:“若是與原運轉司時相較,這結果已經翻了一番,很是拿的出手了。不過依下官之見,還是遠遠不夠的。不說別的,雜家與麻高義也打過交道。觀他在申報船數的時候,可沒有肉痛的神色。”
於枕點頭道:“意料之中!如今為難之處在於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