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在下先堵了領頭人的嘴,他們便無法繼續鼓動生事。剩下要投機取巧的見勢不妙自然就走了。再有就是一些被迷惑的,他們在書院中之被左右人影響迷了眼,如今給他們時間聽聽百姓的議論,也會打退堂鼓。就是有執迷不悟的,也有家人聽說後前來制止。
“說到底,對方圖的是一個‘快’字,要不歇氣地煽動慫恿,咱們則需打斷他們的節奏,拖延時間,時間越久,清醒過來的人便越多,對方氣勢自然潰散。剩下幾個真想與咱們講理的——咱們市舶司秉承上意,手握證據,還怕與人講理嗎?”
於枕微微恍然。他是純粹的文官,十分看重文人言論,故此一見書生們威勢赫赫喊著口號向衙前貼文章,腦子裡只剩“物議”二字,哪還靜得下心來考慮如何彈壓對方?
也是他在朝中待的太久,習慣了言官風聞言事無罪的規則,書生們前來找茬,他只想著如何辯白才好,卻沒注意到,對方本來就不是來和他講理的。
也虧得那些人鬧得實在厲害,於枕擔心自己獨立難支,先派人去州府求助,又吩咐找沈慄、廖樂言前來,沒有貿然出面。不然以他那規規矩矩講理的方法,只會助長對方氣焰。
“如今對方已露敗跡,我等可要出面理論?”於枕問。
沈慄搖頭:“不急,下官已經承諾在晚間給他們一個交代,且叫這些人等著去。”
跑來衙門前鬧事,意圖衝擊官府,轟動半城,如今還等在衙前不依不饒,難不成簡簡單單辯駁一番,然後市舶司大肚能容,半點不計較地放他們離去?休想!
大門上還留著臭雞蛋呢。
沈慄從不以為自己是“寬容大度”之人,這也不是可以寬容大度之事。
此事暫告段落,沈慄抽出空來,左右看看,忽發覺今日未見廖樂言。
“廖公公呢?”沈慄奇道:“還沒趕來?”
廖樂言的住處比古家距市舶司衙門更近,按說沈慄能到,廖樂言早該到了。
於枕氣不打一處來:“這內監果然靠不住,本官早疑他與麻高義等人同流合汙!”
也不怪於枕如此氣急敗壞,一大早被人堵在衙中,滿衙書吏盡皆不見,於枕只好教家裡僕人過來充數。老大人孤孤單單被圍在衙中無人支應,伴著他的只有後衙女眷小兒驚泣,這滋味……老大人面上不顯,心裡自也驚慌。
偏廖樂言也叫不來,於枕原本對這內監便有成見,此時難免疑他暗裡作祟。
沈慄不通道:“廖公公二子死的蹊蹺,與布政使司和海商們比起來,還是咱們更可能支援他查明真相,他怎麼會與那些人合作?或是被人耽擱了。”
“多米,”沈慄吩咐道:“你去廖公公府上迎一迎。”
多米遲疑道:“少爺,小的走開,您的安全……”
飛白帶著人在衙前鎮場,多米再走掉,誰來護衛沈慄?
於枕道:“不用他,本官再派人吧。”
沈慄搖頭道:“大人手上人手也緊張。若派普通家僕去,又嫌身手不成,怕被人半途截住,且教多米去一趟吧。況此時外面鬧得正歡,他們便是想下手暗算,也不該選在這個時候。”
今日讀書人叩門,若恰巧有市舶司官員被暗害,簡直就是捅破天的大事,還上什麼書,大家一起坐牢去吧。
多米滿懷擔心依命而行。這個混血兒先時因父母之死確對沈慄有些芥蒂,然而自找到舅父,在大同府活不下去,舅甥兩個重新投奔沈慄後,他倒一心忠於主家了。出了市舶司,多米緊趕慢趕,只為快些找來廖樂言,好回到沈慄身邊護衛,唯恐自己不在時少爺遇到危險。
雖然衙內仍覺空曠,但有沈慄在旁,於枕到底安心些:“如今我等該如何應對?”
沈慄微微一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