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義、理想主義的作品總是塑造出超常的英雄,到了《堂吉訶德》,騎士小說的時代被終結了。騎士是什麼?耀武揚威,橫掃一切。英雄拯救別人,可是哪兒有真正拯救人的人?即便是那些“英雄”,也是打著拯救別人的口號實現自己的權力夢想。當然了,我們的顛覆也是建設性的,我覺得《武林外傳》當中,所有人的人生價值都是令人尊重的——嚮往好的愛情,要求好好地做人、好好過日子,追求幸福,誠實、不欺騙,碰到問題大家共同面對,不逃避,一點點建立起責任感。我一直堅持認為《武林外傳》是自己狂歡的場所,喜歡的人在這裡盡情狂歡。這份狂歡不包含對他人的攻擊。你自己玩,就像它是一個遊戲。
編 者:恰好這本書裡有篇文章叫做《庶民的勝利,草根的狂歡》,作者應該是感受到了你所說的這一點。
尚 敬:其實就是真實的、樸素的生活,我們所有的經歷都是這些。另外有兩部電影對我影響挺大——當然很多電影對我影響很大,但有兩部電影最特別。一個是昆丁·塔倫蒂諾的《低俗小說》——那些看似無聊的人,那些最底層的人,甚至小混混、癮君子、黑社會的嘍羅、黑社會老大的情婦,他們有他們的邏輯,有他們的情感追求,有他們的羞澀,有他們的嚮往,也有他們的痛苦。他們真實的內心,以及人性當中的那種真實和美好,打動了我。反過來,還有一部電影叫《地下》,前南聯盟的一部影片,讓我看到了所謂英雄豪傑、大人物,也有極其齷齪、卑微和欺騙的一面。小混混有美好的東西,大人物有齷齪的東西,這就是生活的真實,所以我就覺得,譭譽參半的人性才是真實的人性,譭譽參半的人生才是真實的人生。不要拿假模假式的東西來騙人,但是也應該要製造夢幻。
編 者:我有一位朋友,三十來歲,平時不看電視,無意間在中央八套黃金時段看見《武林外傳》,非常驚訝。
尚 敬:這個問題已經很明白了,中央臺也不是鐵板一塊,中央臺的文藝領導部門從來對我們要求的都是三性統一:思想性、藝術性、趣味性。這也是各級領導部門對藝術作品的一個高境界的要求。我覺得思想性在我們這個民族、在我們這個社會不成問題;藝術性透過一些專業技巧的訓練,透過艱苦的磨鍊,一定的創作積累,也不難達到;惟獨趣味性在今天還需要去探討。創作者在內心一定要培養出娛樂的精神,要重視娛樂精神,只有認真地考慮健康的娛樂和健康的娛樂精神,才是真正地在做影視劇時為大眾著想,而過去是輕視這個的。
編 者:當初製作的時候就希望在中央臺播出?
尚 敬:那會兒我就希望在中央臺播出。寧財神寫劇本的時候,希望更犀利、更尖刻、更刻薄、更徹底,他是劇本的創作者,非常有才華。我作為導演,可能更有製作和運作的意識,你做出來的這套戲,進入到一個播出時段或者一個播出平臺的時候,必須考慮方方面面的因素——你要考慮受眾,你要考慮審查的因素、播出的環節等等。我希望把這個喜劇不單是做成一個純粹的喜劇,還必須透過裡面的情感刻畫或主題揭示,贏得更多的受眾,或者能贏得一個更好的播出平臺。如果說沒有財神的才華,就沒有這麼好的劇情和喜劇元素,那麼這個劇的質量就會有問題,那就什麼都不要談了。反過來講,如果僅僅是做出了喜劇,情感的部分做得不結實,不像現在這樣,裡面有這麼好的友情的刻畫,每個人物都有愛情生活,甜蜜的、多變的、辛酸的,就像每個人都經歷過的那種令人嚮往的愛情生活——如果沒有這些,喜劇的影響力就不會那麼深遠。不管做什麼,你做悲劇、做喜劇、做正劇都是離不開情感的。另外,我在部隊多年,我知道在部隊做一個話劇或影視作品的話,這個路線應該怎麼去走,怎麼能達到一個最佳效果,怎麼能把你的藝術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