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緩緩暢泳、轉身、手舞、足蹈。
岩石上有的是鮑魚,我很快敲下一大網,提著回船。
再下水,大魚在我身邊遊過,石斑的翅張開,翩翩搖動,我不忍下手,反正一味清蒸鮑魚已經足夠,正在洋洋得意之際,看到不遠之處有一群水母。
如芭蕾舞女般瀟灑的嗜哩魚!我不欲錯過奇景,立刻追上去。
它們全身透明,隱隱發出碧藍的光芒,裙邊抖動,猶如紗衣,曼妙的舞姿吸引我,我越跟越遠。
唉,如果不是要維持一份正當的職業,我多希望中途改行做海洋生物學家。
正緊貼著水母追著,忽然大腿一陣疼痛,如火炙一般,我一驚,人便往水下落,本能地抖動大腿,看到腿上附著一隻俗稱藍色魔鬼的嗜哩魚。
我用手去拉,幸虧戴著手套,但是連著水母而出的是我一大塊面板,血肉淋漓。
我詛咒,血味足以引來鯊魚,不過這一區是安全的。
水母,這麼美麗的名字,這麼美麗的生物,卻這麼毒辣及難以應付,像女人。
因為痛的緣故,我匆匆往水面上升,已經看到水面的亮光,但是左腿痙攣我失去遊動的能力。
我努力吸氧氣,拍打水面,企圖上升,但是,恐懼侵佔我的心,雖然我的頭腦還是清醒,但左腿已經麻痺。
明明看得見亮光,我甚至可以摸得到遊艇的底部,但是差那麼十餘公尺,我快成為海底冤魂。
我越來越怕,難道我王光宇命畢此地?
不可能,我整個人還很清醒,海自小是我的朋友,不可能,我要如往日一般活著回去,家人都在等我,我要活著回去。
但是我的身體卻不聽使喚,越沉越低,我苦苦的作最後掙扎,左腿的麻痺與痛楚也不覺得,我大力除下氧氣筒,真笨,怎麼開頭沒想到可以減除重量?
正在生死關頭,我看見有人落水,我揚起手求救,那人和衣遊過來,幫我脫下鉛衣、氣筒,一手搭著我腰部,引我升上水面。
我在突然之間遇到救星,本能使我緊抓住他的頭髮與手臂,他吃痛,吞進兩口水,用力掌摑我的面孔,我才想到這樣子會導致兩人喪命,於是放鬆身體,讓他拉我上去。
遇見空氣我就落得半昏迷狀態,躺在甲板上,不斷痙攣,有人大聲呼喊,酒與毛氈被遞上來,又有人報警。
有女士驚呼,這些該死的女人,什麼都尖叫一番以示她們之矜貴,討厭之至。
奇怪,從鬼門關處兜了一個圈子回來,我並不害怕,一直有思想的能力,怎麼會這樣呢?但是肉體卻完全不能動彈,我甚至睜不開眼睛。
有人用藥水替我洗傷口,神經交替反應,肌肉跳了兩跳,可以感到傷口面積很大,將來好了也有大疤,不過小命檢回來也就算了。
我的救命恩人是誰?
真想對著他叩三個響頭。
遊艇向岸駛去,我終於失去知覺。
醒來的時候,一片白色,我在醫院裡。
首先看到的是母親面孔。
「媽媽。」我叫她。
她完全放心了,「孩子,你醒來啦!感謝主,嚇壞我。」
護士過來,微笑說:「休息數天便沒事。」
「真是不幸中的大幸,」母親說:「光宇,如果沒有謝小姐救你,真是-一」她不敢說下去。
「謝『小姐』?」我愕然,「救我的是女孩子?」
「是呀,當日在遊艇上,玩的玩,打瞌睡的盹著了,只有謝小姐在釣魚,忽然她看到海底有人在掙扎,便和衣跳下去救人,孩子,你這次真是險過剃頭。」
「哦。」我心中感恩不盡。
「孩子,那時你很害怕吧,他們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