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說什麼,他卻立刻將雙手縮在袖子裡,低著頭看著看不清的地面不發一言。
顧昭不語,見他出來,便徑直前面。顧允藥悄然無聲的若不存在一般的跟著,腳步聲還沒有耳邊的蛐蛐鳴叫聲兒大。
爺孫倆走至村口,那邊剛巧寒暄完畢,顧巖見自己弟弟過來,便與顏鄉紳介紹道,這是我的弟弟跟孫兒。那顏鄉紳先是驚異顧昭的年紀,又驚訝於顧昭的相貌。於是很是誇讚了顧昭幾句品行高潔,如蘭如菊這樣的成套的,書裡看來的好話。
顧昭聽完,嘴上謙虛,心裡自然是得意的。若不說呢,這世上的人不看到阿潤,拿到外面他的人才人品,那也是一等一的,誰見到不誇獎啊!這件事,必然要寫在信裡炫耀一番才是。
顏鄉紳誇讚完畢,帶著這些人入村,因他家客房不寬裕,顧槐子他們便在村裡的牆下找了避風的地方架起布幔,支起獸皮帳篷,點燃篝火自給自足。那村裡本有張姓鄉紳再三來請,因他口碑不好,做人無德早就壞了名聲,因此,便是顧槐子他們這樣的家奴,也不會去他家落腳。
張鄉紳請了幾次,這邊只是拒絕,無奈之後,他便只能漲然回返。後來,他們又送了一些酒肉過來,顧槐子他們依舊拒了,腳都不沾他家塵土,何況酒肉。
顏鄉紳家住在村東頭,兩進八間的大院子,大瓦房。此處雖是鄉村,卻也講究。他家門口有精心鏤雕的石頭影壁,有刻花拴馬的柱子。他家人雖少,卻也有幫工的奴僕三五人在來回跑著忙亂。
進顏鄉紳家院子的時候,他家大院邊上正在殺羊宰雞,據說今晚有燉菜吃,還有羊肉扁食做宵夜。
顧昭這幾日都沒吃好,光聽聽就很期待。
這一行人來至顏鄉紳家的堂房,顏鄉紳將自己的大兒子支應出來接客。他家大兒子名未,今年三十多歲了,曾讀過書,只是沒開竅讀不好,如今在家裡幫他老爹管管家業而已。他家還有個小兒子,如今在縣裡民辦的精舍讀書。想來,這也是顏鄉紳每年捐錢的由頭吧。
今日有客,顏鄉紳家的客廳,點了幾根積年的牛油蠟燭,那蠟燭放的久了,外面落了一層黑灰。顧昭盯著蠟燭默默無語,他侄孫允藥怕他爺爺叫他跟主家說話,因此便縮在他七爺爺身邊的影子裡,生怕被人看到。
顏鄉紳見了客,忙去後廚照看,因此這一些人便坐在客廳扮雕像玩。
許品廉見這家的大公子是個拙言的,便找了話問他:“不知大公子家如今至了幾畝地?年景可豐允?”
這家大公子本沒意思,正急了一腦門子汗珠,見客人問話,趕緊站起來回道:“不敢欺瞞客人,家裡如今種了三百六十二畝地,一年耕的上田有八十畝,其它的也都是兩年耕的中田。”說這話的時候,大公子很是驕傲。
要知道,土地分等,一年一耕就意味著,年年有收入。若是田地不肥,有的薄田種上一年,要歇息三年才能復耕呢。他家有八十畝的一年耕,那真真算是不錯了。
大公子說起土地來,倒是很有話的。許品廉出來的時候,自然身上帶了差事。因此很是問了一些民生民計。說著說著,他們不知道如何了,卻忽然拐到了那戶姓張的鄉紳家。大公子家與那張鄉紳家,內裡實在有些糾葛,因此話便不怎麼好,不過,他家質樸,不願意說這家人的壞話,只要品廉先生露出探聽的意頭,他便連連擺手道:“不說他家,不說他家。”
話是這般說的,可大公子臉上著實一派恨恨的樣子。
他這樣的做派,真真急死了等著聽八卦的一干人,顧昭將腦袋撇在一邊嘆息道:“要麼說,要麼別提,真是吃西瓜的勁兒,吞吞吐吐的好沒意思。”
坐在一邊的顧允藥倒是知道叔爺爺想說的意思,可是吃西瓜又是什麼?書裡沒寫,他有些不明白,卻又不敢問。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