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歸宿了,而且最近她心情很好,因為我那出差了三個月的老爸,終於要回來了。其實這一次應該不算是出差,是臨時調動去了北京。我一再提醒他回來的時候一定要記得帶北京烤鴨,結果老爸回來的時候兩手空空,最後在身上找了好一陣,翻出一張故宮的明信片來塞給我說,這就是去北京帶給我的禮物。
我拿著明信片愣了好久才明白,原來我爹和我媽真的是絕配。
寒假過了兩週,我已經正式進了加強班,每天和蘇雨一起上課。其實怎麼說呢,我並沒有像晶晶說的那樣“如果是我和師兄一起上課我肯定會像上了電動小馬達一樣動力無窮”,反而很平靜。不知道為什麼,蘇雨帶給我的感覺就是莫名其妙的安心,就像是一個熟識許久的老朋友。而我們,明明只認識了不到幾個月而已。
又手不停筆地畫了一整天,等到晚上九點多下課的時候,我放下顏料筆和調色盤,覺得整個手都要不是自己的了。晶晶跑過來把背衝著我:“岑,幫我解一下圍裙背後的繩子。”我依言幫她解開,她轉過來,用兩隻沾滿顏料的手把圍裙取下來,愁眉苦臉地看著我的圍裙:“為什麼你們每次畫完色彩圍裙總是比我乾淨那麼多啊。”
我看著她手裡花花綠綠沾了一堆顏料的圍裙,再瞧瞧她也被顏料染到的小臉,強忍著笑:“因為你總是毛手毛腳的啊。”我一直以為我已經夠毛手毛腳了,卻沒想到晶晶看上去乖巧可愛的,畫起畫來卻是個“狂野派”,畫的時候大筆刷刷刷揮得好不瀟灑,結果代價就是顏料甩到了畫上,也甩了自己一身。不過想來倒也符合她單純率直的個Xing。
晶晶一雙眼睛淚汪汪的:“我今天回去肯定又要被我老媽訓了。她說我都不知道毀了多少件衣服了。”說著扯著自己身上舊舊的棉襖,“你看,她怕我把好衣服都毀了,畫色彩的時候就讓我穿這個!這可是老古董啊,我老媽年輕的時候穿的,她現在讓我穿,我可是花季少女誒!”
我笑著拖她去洗手,一面往她手上倒洗手液一面抹掉她臉上粘的顏料漬,晶晶的臉面板特別好,白白嫩嫩的,加上那雙大眼睛,整個人就跟個瓷娃娃一樣。有時候我真的很慶幸,能遇上她這麼一個內心和長相一樣純淨的朋友。而很多年以後,我才明白,女生有時候所謂的“友情”,只是一張紙片,輕輕一戳,就破了。
那天天氣很好。我和晶晶在下午課間休息的時候跑去買雪糕吃。大冬天的吃冰淇淋,光是找哪裡有賣就跑了大半天,最後滿頭大汗成功吃上冰淇淋的時候,一口咬下去凍得我倆直哆嗦。我們看著彼此氣喘吁吁又被凍得牙齒髮顫的臉,哈哈大笑。晶晶笑得捂著肚子眼淚都出來了,然後她突然說,小岑,在你之前,從來沒有人陪我這麼瘋過,對我這麼好過。能遇上你真好。
她亮晶晶的眼睛看著我,笑起來像是發光的星空一樣漂亮。我突然心裡一酸。我的朋友不少,但是交心朋友只有一個。就是季韻。我一直覺得,能遇上像季韻那樣的人已經花光了我所有的運氣了,所以遇上晶晶,我突然覺得整個人生都圓滿了。忍不住柔著聲對她說道:“我也是。遇上你真好。”
晶晶特神秘地笑著拉過我,湊在我耳邊說:“那我們分享彼此一個秘密好不好!我先來啊——”
她拖長了尾音吊我的胃口,頓了頓,烏黑的大眼珠轉了轉說:“我喜歡師兄。”
我大為掃興地扭過頭去:“切。這個我早就知道啊。咱們全畫室的女生都喜歡師兄好不好。”
“欸,那不對啊,”晶晶單一腦細胞的大腦居然第一次抓住了重點,“你也喜歡師兄?”
我突然被這句話哽住了喉。腦海裡不由自主地開始湧出和凌樂有關的畫面,像洶湧的山洪一樣呼嘯而來,我才意識到,原來我並不是把他忘了,而是我太怕去想起。
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