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簡樸的小院,承載了她四個多月的歡聲笑語,痕跡斑駁的木門前,站著的老婦人正面目慈祥的看向這邊,布滿皺紋的臉上帶著微笑,像是一位等待著遊子歸家的母親。
被淚水模糊的視線裡,那張臉卻深深的刻在了心頭上。
青州城外,煙雨朦朧。
一大隊車馬停在官道上,打頭的馬車寬大華麗,裡面主位上坐著一個約莫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身穿禇紅色錦袍,方形臉上蓄著美髯,一雙眼眸銳利精明,不怒自威。
馬車裡擺了一張梨花木做的案幾,旁邊跪坐著一個端莊貌美的婦人,婦人雖已年過四十,卻保養得當,一雙纖纖玉手面板光滑,正擺弄著茶具。
外面的侍衛見細雨濛濛中,有一輛青帷馬車正從旁邊的小道上趕來,趕車的男人一身蓑衣,半邊臉擋在斗笠下,只露出線條凌厲的下巴。
侍衛撩開窗簾,低聲道:&ldo;大人,人來了。&rdo;
戚夔聞言眸光隨意往外一瞥,馬車已經到了跟前,身穿蓑衣的男人拉緊韁繩停了馬車,隨後跳下車轅邁著大步往他這邊走來。
幾日前,他收到父親從京城送來的急信,信上交代他在回京述職的那天在城門口等一個叫秦毅的男人,路上無論如何也要護著這個人安全回京。
信上沒有說明原因,更沒有提及此人的身份,因而他心中難免存了幾分好奇。
如今觀此人步伐矯健,輕盈無聲,不由得在心中猜測他是習武之人,且身上帶著一股長年在戰場上才能磨礪出來的殺伐之氣。
轉瞬間人已到了面前,秦毅停在幾步之外的距離,雙手抱拳,聲線沉穩道:&ldo;在下秦毅,見過戚大人!&rdo;
戚夔坐在馬車裡略抬了抬手,示意他免禮。
&ldo;路上遙遠,有勞戚大人看顧。&rdo;
戚夔見他態度不卑不亢,進退有禮,不禁心生了幾分欣賞,點了點頭道:&ldo;若是有需要儘管來報。&rdo;
秦毅聞言再次抱拳道謝,隨後才轉身回到自己的馬車上。
領頭侍衛見狀一聲令下,長長的車隊開始沿著寬闊平坦的管道行駛,秦毅駕了馬車跟在最後面。
戚夔的馬車內,妻子薛氏將煮好了的茶推到丈夫面前,面帶疑惑問道:&ldo;公公信中說讓我們一路看顧此人,卻不知他是何身份?&rdo;
戚夔端起香茶輕啜了一口後才道:&ldo;只說是晉王要見的人,千叮萬囑讓我一定平安帶回京城,且不可洩露訊息。&rdo;
京中局勢越發緊張,也不知此次被調回京是好是壞。
想了想終究還是不放心的叮囑了妻子一句,&ldo;他既駕了馬車前來,裡面坐著的想必是其家眷,到了驛站你多照看幾分,別忘了約束下人別往外傳,萬不可出了岔子。&rdo;
既然是晉王要見的人,自然是怠慢不得,薛氏知曉其中的利害,連忙點頭應了下來:&ldo;我明白的,老爺放心。&rdo;
只是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絲憂愁,&ldo;當初老爺要為徽兒聘娶林家嫡女我便不怎麼贊同,如今他們二人成婚沒幾天便鬧了矛盾,徽兒整日魂不守舍的。
雖不是我親生,但到底是在我膝下養大的,看著難免心疼,林家嫡女性子太嬌縱了些。&rdo;
說到最後,薛氏語氣裡難免帶了不滿。
戚言徽是一個妾室所生,生時難產那個妾室沒多久便去了,因而她便將孩子抱了回來養在自己膝下,這麼多年來雖比不得親子,但也是有感情的。
因而才會對這個跋扈的兒媳心生不滿,當初在兩人定親之前她便派人去打聽了這個林家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