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宮歇息……”
他輕輕轉身,將錦帕疊好藏於袖內,問道:“竟然已至三更麼?既然如此,我們回宮去。”
他雖然答應離開,卻遲遲未曾移動一步,悵然回首遙望天際星辰。
小內侍猶豫了一剎,終究按捺不住,輕聲提醒他道:“殿下……殿下明日再來吧。”
他微微頷首,說道:“除夕將至,朝中並無大事,明日早朝後百官皆可告年假。你午時就備好馬,我們一起出宮,去蘭陵和西湖別苑走一走。”
那小內侍應“是”,側身閃避在一旁,將手中所提宮燈挑得更明亮一些,小心翼翼替他映照著臺階,說道:“這下雪天,露重霜滑,請殿下行走之時多加小心。”
他們緩步下臺轉回東宮,經過相思湖那些迂迴曲折的竹橋,蕭統停步佇立,伸手撫摸著書寫“蘭陵相思賦”的石碑,默然片刻後,對小內侍道:“才刻了不過短短几個月,這字跡如今不太清晰了,你明日記得找個工匠來重新整飾一遍。”
小內侍忙道:“奴才記住了,明日一早就去傳旨宣召工匠入宮修葺。凌華閣沈妃娘娘今日遣人詢問了幾次,說無論多晚都會等待殿下回宮來,殿下此時可去看望娘娘麼?還是仍回雲華殿中歇息?”
蕭統向凌華閣看去,見高樓上猶有燭光搖曳,眸中微露不忍之色,對那小內侍道:“你替我前往凌華閣走一趟,告訴沈妃以後不必如此。”
小內侍領命而去,將手中宮燈交與他。
蕭統手提著宮燈,獨自緩緩向雲華殿行去,燈火映照著他頎長秀逸的背影,那影子對映在竹橋之上更顯寂寞悽清,他似乎渾然不覺,殿前等候的宮人見他歸來忙將殿門開啟,小心侍候著他進入殿內。
紅寶石內隨後顯現的種種情形,皆是蕭統一人獨處,或在昭文殿中處理政事外,或在殿中讀書,偶爾才會出宮至城北同泰寺覲見皇帝蕭衍,將朝中重大事務向他一一稟奏。
他極少看望蔡蘭曦與沈憶霜,間或匆匆一面,亦從未召幸過她們,更未曾親近過東宮其他侍女,連諸位皇子以前時時相聚的“詩酒之會”亦未曾前去,始終維持著這種孤獨而幽逸的生活。
三日前,番禹侯蕭軌等諸位分封的王公大臣南來進貢年節佳品,蕭統為示皇族親善之意,設宴於皇宮後池玄圃款待眾臣,蕭軌等人見太子溫和親善,居然毫不避忌對他說道:“臣聽聞後宮中多有能歌善舞的樂伎,殿下之宴雖好,猶美中不足。此時酒席正酣,宜奏女樂!”
蕭統並不作答,輕聲吟誦左思《招隱》詩一首,曰:“杖策招隱士,荒塗橫古今。巖穴無結構,丘中有鳴琴。白雪停陰岡,丹葩曜陽林。石泉漱瓊瑤,纖鱗或浮沉。非必絲與竹?山水有清音。”
蕭軌聞言知意,十分羞慚,不再提及求奏女樂之事。
我目睹通天如意內蕭統孤逸獨立、遊離世外的一幕幕情景,心中對他的思念之意更加深重。
青蒿陪我看完這些,不禁嘆息道:“這太子品性果然異於常人!他對你的情意著實難得,不枉你前去人間走一遭、且對他如此鍾情。紫姨擔心你們二人成婚會受到天意懲罰,你如今既然有了他的骨肉,尚可作為念想,也不必太過於傷心了。”
靈芝似懂非懂,蹙一蹙眉,搖頭說道:“我從前並不覺人間男子有何值得眷戀之處,不過這梁國太子倒是不令人討厭。若非人族妖族之間殊途,你媽媽有這樣的佳婿,應該不會阻撓你們!”
我被她眼中心事,忍不住落淚道:“阿姨,您能幫我設法見蕭郎一面麼?他獨居寂寞雖然無妨,可是長久如此半夜三更流連在外,我擔心他……”
靈芝見我傷心之態,急忙說:“你別哭了,我答應你!我用通天如意送你去人間,不過你可不能停留太久,至多一日就必須回來。還有,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