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猶豫地問道:“你似乎對他抱有敵意。”
“敵意?”西斯笑起來:“我從未見過阿方索迪斯,怎麼會對他抱有敵意?與其說敵意,不如說我對他毫無感情。”
“那你為什麼還要尋找他?這件事原本與你無關,只是萊茵葛薇交付給我的任務。”愛麗絲停下腳步。
“我已經回答戰魂萊娜了。”他沉默兩秒鐘,然後說道:“每個人都會想知道自己的過去。也許殘忍,也許只會增加憎恨,但是遠比未知要好。時間會帶走所有的傷痛,而有些記憶如果從未開啟,那就永遠是定時炸彈,時間也帶不走。”
西斯大步向前走著,在雪地留下深深的腳印。劇烈的罡風似乎不能對他造成困擾,寬廣的雪地中,彷彿只有他孤身一人。
愛麗絲遠遠地望著他,這才發現自己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西斯。布瑞斯諾,同樣是“背叛者”的後裔,他的經歷比阿洛婭更為複雜。他張狂,卻有張狂的資本;他玩世不恭,卻也從來沒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教養他;他內心陰暗,卻對洛奇亞有著潛藏心底的感恩。
他實質上只能算作含有尤杜拉與阿方索迪斯血脈的鍊金產物,甚至都不能算作是一個完整的生命。但這就是布瑞斯諾,這就是西斯·菲爾路,沒有任何教條能夠評判他,沒有任何信仰能夠約束他。
愛麗絲追趕上西斯的路徑,在瀰漫的風雪之中,看到了西斯前方有著模糊的人影。
她絲毫不用懷疑他是誰。如果此前還對阿方索迪斯的形象不甚明瞭,但是前方那個與西斯對峙的人,與被封印的戈伽索爾幾乎是一個模樣——戈伽索爾轉化了他,那是他血脈與力量的源泉。
她沒有再走上前去,而是停留在二十米開外。西斯與阿方索迪斯就是那樣對峙著,誰也沒有動作。風雪聲呼嘯不停歇,愛麗絲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說話。
然後西斯回來了。他不給愛麗絲與阿方索迪斯對話的機會,直接說道:“我們走吧,離開這裡。”
可是愛麗絲仍然記得萊茵葛薇的囑託。西斯看懂她欲言又止的目光,冷漠地說:“萊茵葛薇讓你打聽他的近況,這就是他的近況,你已經知道了。我現在心情很糟糕,所以不要與我對抗。”
愛麗絲聽從了他的指令。事實上,她也不知道能和阿方索迪斯說些什麼,詢問他和萊茵葛薇的關係,還是詢問他為什麼一定要與戈伽索爾為敵?
這些都不重要,至少對於愛麗絲來說,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確完成了萊茵葛薇的任務,這讓她心頭的巨石終於消失。即使萊茵葛薇已經失去軀體與領地,但是她的存在本身就有完全的壓迫力,愛麗絲一點兒也不想試探背約的後果。
兩個人一同回到達拉斯,愛麗絲準備回新奧爾良,西斯卻打算留在那裡。這讓愛麗絲很是詫異:“你在達拉斯做什麼?”
“自然是有人邀請我。”西斯百無聊賴地回答:“山地巫師不是散播我的傳聞說,只要有利益,我可以同任何族群合作嗎?不得不說,這傳言正確至極。”
愛麗絲無法評價他的行為。她一個人乘坐火車回到新奧爾良,卻發現這裡的局面絲毫沒有改變。
或者說,變得更復雜了。
“你再繼續賴在這裡的話,我就要向你收房租了,愛麗絲。”卡羅琳大踏步走進小臥室,用力將窗簾拉開,燦爛的陽光一下子傾灑下來,照在裹著被子的人影身上。
“拜託了卡羅琳!”愛麗絲把被子拉過頭頂,睡眼惺忪地說:“行行好,讓我再躺一會。”
“你根本就不需要這麼久的睡眠。”卡羅琳掀開她的被子,“需要我提醒你嗎?你已經幾百歲了,不是一個在襁褓中需要二十小時睡眠的小嬰兒!”
愛麗絲依然閉著眼睛,擺出非暴力不合作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