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資本家這麼仁慈,他怎麼不是自己的侄女婿啊!
大工頭匆忙趕過來,〃您也提前說一聲啊,快點戴上安全帽。〃
江希文接過帽子戴上,一滴汗水滑過平滑的臉。看看四周,空氣很好,背後是山,下午可以登上山去看看,還是中國好,看起來每個人都很親切。但很多中國人卻對身邊的美景厭倦,在江希文看來,每張黃面板黑眼睛的臉都是生動的,還有那些語言和文字。
方芬芬正在摘菜,廚房正在煮土豆,她把白菜裡藏的肥嫩的菜蟲掐成綠色的水,然後在盆裡洗,沒有抬頭看從義大利學建築回來的江希文。她只關心鍋裡的菜,那些工人不吃飯就沒力氣幹活,這是最重要的。
江希文只是路過,誰也不會注意到變身之前的灰姑娘。
五秒鐘過後,江希文聞到熟悉的香味,心裡一陣痛,在工地上,誰擦這種香水,和死去的嘉碧瓊一樣的氣味。
嘉碧瓊死得莫名其妙,這個中意混血兒漂亮的胸口被洞開了一個可怕的傷口,失去了那顆飽蘊著無限溫情的芳心;右手手臂上嵌著一把菜刀,自家切菜用的,刀口很深。血的腥味也無法掩蓋嘉碧瓊的香水味,和今天的一模一樣。江希文看見了方芬芬。
中國的確生活著這樣的一群人,他們在最底層,他們灰頭土臉,身上永遠散發著汗臭,如果脫下鞋子還有腳臭,有時候背心脫下來能夠擰出汗水,人和腳後跟都是常年在外;基本沒有性生活,所以他們看見姿色稍佳的女人會用吹口哨的方式表達讚美;他們的錢比種田要多,但錢最終還是郵回到老家,或者給小孩讀書,或者存起來回老家蓋房子或娶老婆。但還有人不給他們工資,所以有的人就要爬上高高的大廈進行威脅。
方芬芬並不討厭他們,覺得他們是自己的兄弟,工友的褲子或襪子破了,自己拿一個筐,收在一起,每間鐵皮房輪流收,晚上沒事的時候就幫忙補。舅舅鄧益明走進廚房,手裡抓著一隻雞,〃芬芬,今天江總的兒子要在這裡吃飯,趕快準備,大概一點鐘下山,做得好點啊。再弄幾個雞蛋炒了,還有青菜……〃
方芬芬一邊在視窗給工友們打飯,一邊打斷道,〃不早說呢!他幹嗎不到外面去吃?〃〃人家可是董事長的寶貝兒,說要體驗中國式生活,媽的,這些有錢人真是。不過可不能怠慢了。〃鄧益明說完就走了,得趕緊跟上去,可別讓這少爺在工地上出什麼意外,否則年底翻新老家房子的計劃就落空了。
打完飯,自己坐在桌子上準備殺雞,短訊息發過來,說是外面有點事情,不回來吃了。手機是費青龍送的,從來不打電話,只發訊息,而且是動感地帶的卡,包月,發訊息不用錢。費青龍去哪裡了?當然是搞錢去了。這個月工錢不知道啥時候發,總得弄點錢花,反正鄧益明也是睜隻眼閉隻眼。
殺雞的時候,那隻雞好像在求饒,雞冠血紅。方芬芬左手把雞翅膀抓在一起,右手拿著鋒利的菜刀,對著雞喉一割,血瞬間往下噴,冒著新鮮的熱氣。方芬芬冷漠地把雞丟在地上,等血放光了,就可以放到開水裡煺毛了。拔毛的時候有點腥,但她已經習慣了,有一根雞毛很深,長在腿上,熱氣騰騰中,方芬芬用力一拔,連著一塊皮扯下來,露出粉紅色的雞肉。可惜了一塊好皮。
半個小時後,開始炒菜,到了一點多,看見下山的路上有幾個人影,總算可以吃飯了。
這個世界上並不是一開始很美好的東西,中途就會美好;中途美好,不一定代表有結局。倘若沒有結局,要美好有何用,每個人,都是如此。
方芬芬看見江希文朝自己走近。
如果不期待開始的美好,人永遠不覺得那麼悲哀,我要殺人,還未來得及殺,已被自己殺。人是不要遇見愛的,倘若遇見後離開,分離的痛苦,夜夜失眠,時時肆虐,直到下一個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