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雅珮大笑起來:“就是她家那口魚池呀!總算沒有白擱著!”“怎麼說呢!”“別聽她亂蓋!”朱珠打斷雅珮,笑得更加甜蜜了。“是這樣的,李茂生是我哥哥的朋友,他們都在南雅工廠上班,今年三月間,我哥哥帶了他們一大夥朋友來我家,又釣魚、又唱歌、又吃烤肉的,鬧得好開心。從此,他們就每個星期都來,到了夏天,我和李茂生就走得很近了。有一天,我們又合力釣起了一條大魚……”
“說來說去,”雅珮笑嘻嘻的。“就是她家那口魚池哪!那魚池有點怪,專門撮合姻緣。朱珠,下次你也約我去玩玩好嗎……”“你又不是沒去過!”“我去的那次全是女生,你安心不讓我見李茂生,怕被我們搶去……”“你胡說!你自己的那位劉大記者呢?怎麼說,偷偷摸摸交了大半年了,以為我不知道呀……”
“不許說!不許說!”兩個女孩子拉拉扯扯,笑成了一團。
“怎麼,雅珮,”李慕唐注視雅珮:“你也有男朋友了?是不是也要請我吃喜餅了?”
“吃喜餅?”雅珮羞紅了臉,那一臉的嬌羞,竟也楚楚動人。“沒有那麼快啦!大概要到農曆年的時候!”
“哈!”朱珠大叫:“原來你也要訂婚了,你瞞得真緊,李醫生不問你,你還不說呢!”“不是不說,”雅珮笑著往配藥處躲去。“你又沒問我,難道我還該弄個大喇叭,沿街叫嚷著我要訂婚了?”
朱珠掩口而笑,對李慕唐說:
“她在罵我呢,因為我一交男朋友,全天下都知道了!她說我是大喇叭!”哦?是嗎?李慕唐有些歉疚,全天下都知道了,只有他這個醫生,什麼都不知道。這些日子來,他的字典裡只有兩個字;冰兒。隨著這兩個字的出現,他心底的抽痛又立即發作了,他不由自主的,吸了口氣。
“李醫生,”朱珠關懷的問:“你沒有不舒服吧?你今天臉色不太好!”“我沒事。”他注視朱珠:“預備什麼時候結婚?”
“過農曆年的時候。”朱珠坦白的說:“所以,到時候要向你辭職了。”“辭職?”他一怔。“你先生不許你在外面工作嗎?你是一個很好的護士,結了婚就辭職,不是太可惜了?”
“李茂生根本不在乎我工不工作。”朱珠說:“他的工廠就在三重,我們可以住臺北。問題是,我總覺得,既然決心嫁給他了,就該以他一個人為重心,在家裡做個好太太就行了。我對自己的工作,並沒有野心……換言之,當我決心結婚的時候,我就把這個婚姻——這個男人,當我的事業,我不想因為我的工作問題,造成兩人間的不愉快。總之,這是個男性社會,對不對?”李慕唐驚奇的看著朱珠,這是個“現代女性”嗎?曾幾何時,現代女性的觀念又改了?從“走出廚房”又變回到“走入廚房”了?但,不管怎樣,娶到朱珠的男人是有福了。他正想再說幾句什麼,有病人登門了,朱珠忙著要去掛號處,她轉身匆匆走開,走了兩步,又回頭嫣然一笑,指著那喜餅說:“我多拿了兩盒來,請你的冰兒小姐吃!還有阿紫!”她深深看他,又加了一句:“李醫生,希望我辭職以前,能夠先吃到你的喜餅!嘻嘻!”她笑嘻嘻的跑進掛號處去了。
李慕唐坐著,心底的抽痛又來了。這次發作得又兇又猛,從胸口一直痛到他四肢骨骸裡去。
深夜,收工了。慕唐回到了他的單身宿舍。開亮了一盞落地燈,他在燈下坐著。腦子裡模糊的想著朱珠,朱珠和她的魚池,朱珠和她的未婚夫,朱珠和她的事業……他模糊的想著,深沉的把自己埋在安樂椅中。想朱珠,最大的優點,是可以不要想冰兒。冰兒,怎麼這個名字又出現了呢?怎麼那股痛楚會越來越加重呢?他用雙手緊抱住頭,企圖扼制那份思想。但是,那思想像脫韁的野馬,在他腦海裡賓士;冰兒!冰兒!冰兒!馬蹄劇烈的在腦中踹著,哦!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