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理成章的,坊間傳言又從殿下的爹轉到了殿下的“對子”上。
太子殿下的“對子”,傳言也離奇得很,不似往常一般,有好幾人選供坊間挑揀說嘴,說個天花亂墜,各有各的擁躉,這回就一位——原來的太子洗馬,安陽沈家嫡枝的老么沈文昭!簡直就像是哪個有心人編好了,特特買通了人在坊間傳的!
升斗小民們沒見過沈文昭呀,那好辦,就編唄!
能把儲君迷得上不著天下不著地,不顧祖宗禮法,不顧斷子絕孫,不顧國朝繼替的人,起碼得有和蘇妲己差不多少的容貌,或者乾脆就是九尾狐狸變的,手段高妙,三兩下子,儲君就三迷五道的,恍恍惚惚不辨東西南北,一頭栽倒在他身上,再也上不來了!
流言蜚語長了腳,走得飛快,沒多久就走到了安陽府,走進了沈家上上下下的耳朵眼兒裡。沈家家主倒還沉得住氣,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流言蜚語,就該讓它自生自滅。在安陽府待著的沈家人受的異色眼光都不在少數,朝堂上待著的那幾位,尤其是做著右相的沈家老大,日子就更不好過嘍。
先是太子隔三差五的召他入宮閒聊,聊些乾巴巴的事體,比如安陽府的風物啦,安陽府的節慶啦,到了後來,沒得可聊了,聊的事體就變成了安陽府的神仙鬼怪、異傳怪談,又或者是安陽府的河流山川、田地耕作,聊到最後,勢必會捎帶腳的問一二句沈文昭年幼時節的事,比如淘不淘啦,是不是打小就這麼牙尖嘴利的說話不饒人啦,等等等等。說到底,十句話裡有十句不是正經事兒!
起初,沈家老大應召而來,恭而敬之地等著太子開金口,滿以為他是要理一理朝堂和江湖的局面,誰曾想淨聊些不在道上的物事,乾乾巴巴聊到末尾,躲躲閃閃地問那麼一兩句么弟小時情狀,他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他那回安陽為太祖母侍疾的么弟身上!
沈家老大是個實誠人,平日裡家國天下、修身養性,對流言蜚語向來信奉“身正不怕影子斜”,這回的流言也一樣,他泰然處之,絕不往心裡去,然而太子殿下接連幾天的“閒聊”,讓他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惶恐。他是個實誠人,不是個傻老帽,當然曉得蹊蹺,知道太子殿下這樣沒事照三頓飯的工夫召他進宮閒磕牙,那是神人先射馬呢!他暗裡告誡自己千萬小心,別說了多餘的,或是做了多餘的。
好在太子也只是閒磕牙而已,暫時沒做什麼出圈的事兒。
沈家老大從宮裡出來,轉頭就去找蕭將軍,主要是找他商量太子的事兒。沈家老大老實持重,說到那些不入流的關係時,言語磕巴,舌頭打結,費了好一番唇舌才將前言後語擺弄清楚。蕭將軍聽聞說話,哭笑不得,心說這位沈家老大腦子裡大概缺了一根筋,現下整個慶朝大概沒多少人不知道太子和沈文昭的事,身在事當中的人倒還無知無覺,也算是種本事!
壓根兒就不長這根筋的人,猛然間前後通透了,那也夠手足無措的。右相在朝堂事務上無往而不利,到了這種事體,啞口無言,只會問人討主意。
蕭煜問他,沈家家主沒和你提過這事?
他回說當真沒有,不知為何,家父從未提及此事。
蕭煜點點頭,似乎有些明白沈家家主的行事做法,這樣缺根筋的人物,聽了只有發矇的份,提不出正經意見,還要一驚一乍的,還不如不說呢!
這位現如今就在一驚一乍當中,他巴著蕭煜討主意,蕭煜心裡沒底,只能給幾句場面上的話,不是敷衍,但也不是藥到病除的“良方”。
還沒等他們商量出正經主意來,沈文昭那邊忽然有了動作。那時,距他奉旨回鄉侍疾已過去八月有餘,兩百多天,說長也長,說短也短,如梭日月,總浸在重重心事當中,頗煎熬。人在家中坐,做不到兩耳不聞窗外事,見聞越多,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