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覺得說的太多,又見這丫鬟愈發問得多,頗有試探之意,遂眸中漸冷,對那安靜的女子沉聲道:“姑娘身懷六甲,隱居於此,想必是喜愛清淨,不問世事的,在下冒昧闖入,已為不敬,若久留,更為不便。還請姑娘告知出去之路,還姑娘一份清淨。”
“誰說我們主子喜愛清淨的?!“善音丫頭突然大笑起來,小頭顱調皮的歪著,將面前高大頎長的男子從頭列腳打量了一遍,眯著杏眸笑道: “我家姑娘因遭負心漢拋棄,才帶著孩子隱居於此,如今有個天神謫仙般的美男子從天上掉下來,張口閉口說要報恩,又豈能平白無故錯失了這樁好姻緣?! ”
霎時,她和他的臉,同時為之一變。
她苦於裝啞巴,沒法出聲,伸手拽住善音的袖子,警告她別再胡說八道
豈料,善音非但不停,愈發對那面色鐵青的男人繼續道: “不如這樣,你先在這裡跟我家主子拜堂成親,我們再放你出坳,這樣也避免你空口白話,口說無憑!如何?”
凌弈軒冷著臉,俊挺眉峰皺起,只是緊緊盯著善音。
善音見他半晌不說話,又開口道: “我家主子仙婆佚貌、我見擾憐,且還救了你一命,做你的正夫人當之無愧。你就莫要再考慮了,答應了罷。”
男人依舊不做聲,不回應。
輕雪聽到這裡,突然霍的站起,疾步住竹林外頭走,示意善音跟上。那模樣,看起來極似羞怯。
可是等入得屋裡,揭下面紗,才發現是張薄怒的精緻臉蛋。她不說話,等著善音開口。
善音嚅囁道:“他反正是要出去尋你的,你不如就在此和他做對世外夫妻。”
“你又知他是為什麼尋我?”她反問,半眯鳳眸,“他只是為出去尋一個藉口。”
“縱使這樣,留下他也不錯,畢竟小主子是他的骨肉。”
“你難道忘了這裡是花面婆的世外桃源?”她嗔善音一眼,抬指將那綠綺琴輕輕撥了一下, “別再生事,讓他自己去尋出口,以他目前的心態,出去是不久遠的事。”
善音委屈的撇撇嘴: “我也是在聽到他那句‘十萬火急’出去尋側夫人打動的,怎麼說也是主子你休離了他,而不是他休離的你,說不定他是真的在主子你離開後,才發覺自己的心意呢。”
“若他真的對我這麼上心,就不會任翩若拿箭射我!”她冷道,玉指輕壓琴面,任那斷斷續續的琴聲戛然而止, “那個傷口雖痊癒了,卻留下了疤!”
“也是,只要有那翩若在此攪和,主子你永遠不會順心。”善音無言以對,退出去了。
她靜默片刻,在柔滑的地毯上坐下來,雙目含水望著那把綠綺。而後用右手輕撥琴絃,彈出花面婆教她的那些靜心曲。
一連幾日,她都如此,彈著單調的音律,對外面避而不見。
這夜,她取了乾淨的衣裳在竹林子那間用竹子搭建起來的簡陋小隔間洗澡。那小間並不密實,用竹筒子架著,人站在下面淋浴。而這個設計,可以看到沐浴者的頭和腿。
她將衣裳褪盡,及腰青絲用竹筒裡的水淋溼,搭在雪白胸前,細細洗著。這幾日為了躲避凌弈軒,她已有好幾日足不出戶了,有時彈曲,有時繡衣裳,沒能暢快洗次澡。今夜她也是特意等到夜深人靜才出來的,沒有點燈,摸黑清洗。幸好今日的月亮夠圓夠亮,不然真找不著水源。
長髮洗完,開始洗身子,卻在這時,驀然聽到了旁邊灌木叢撥動的聲音。月涼如水,夜深人靜的午夜,這極輕微的一聲響極為突兀。
心不設防的她心裡猛的一繃,緊緊拽著溼巾,差點跳起來。隨即快速扯過搭在一邊的乾淨衣裳,簡略裹在身上,赤著玉足輕輕走出來。
竹子下的那大片灌木叢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