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屆時仙界的人慾要除去你,修真正派視你為邪毒禍患,甚至許多想要平安度日的妖魔族類受到牽扯也會對你不滿。這些,你可想過?”
“那又如何?”勾月冷笑:“我自有無數人追隨!”
“但那些震懾於你的魔神之力,不加勸阻只一味給你推波助瀾的人,又豈會都真心待你?”樊禪緩緩道:“他們會顧及你的安危時刻以命相護嗎,會毫無所求地跟隨你只為了奪回妖魔界的榮光嗎?不會!他們都有各自的野心和目的,若形勢不利,他們甚至還會為了保命而轉過頭來背叛你,就像幾千年前背叛蚩尊一樣!”
勾月眸心一顫,剛聚起的戾氣頓時消散,轉而有些失神了,說不出一句辯駁的話來。樊禪繼續說道:“我怕有一天,你真的會成為那樣一個人人得而誅之的魔,眾叛親離,被獨自圍困在絕境裡,孤立無援。沒有人再肯擋在你身前護著你,為你說一句話。”
長吸了一口氣,悲愴卻在胸腔裡蔓延,再也壓制不住:“而真到了那個時候,別說是見最後一面,我可能連你的一絲魂魄也尋不回來了……”
“所以你叫我怎麼辦?要我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無法挽回嗎?”
“我會生不如死……”淚水劃過臉頰,融進暗紅的血跡裡。樊禪悽然看著勾月,咬牙恨聲:“我寧可現在就親手殺了你,跟你死在一起。”
“因為,你是屬於我一個人的。”
勾月一陣恍惚,繼而有奇異而強烈的感覺在心底鋪開來,蔓延四處,逼得眼眶發燙,連帶手也跟著顫慄,再難平靜下來。
樊禪的仙息已經快要耗盡了,四肢越發虛脫無力,意識也開始模模糊起來。她強撐起清明,吃力道:“勾月,我最後問你,你是要征服三界,在那腥風血雨裡孑然一身,還是回到我身邊,與我一起相守相依,歲月靜好?”
“你是要那虛無的榮光,還是要一個……有你有我的家?”
轟隆一聲,最後一道防線也崩潰倒塌了。勾月眼瞳驟縮,腦海中一陣暈眩疼痛,破碎的畫面紛紛湧出來,逐漸拼湊完整。
彷彿有陽光穿過枝柯,稀疏拂照在臉上,清淡的草木香氣縈繞進鼻息。院落裡,那是誰人雙雙站在樹下,互相依偎著,笑靨如花。
——大狗,我們就這樣平平靜靜地過完一輩子吧。春暖時節一起看花開遍野,盛夏裡就在竹林下襬席煮茶,秋天花木凋零,我們就去山下街市走走,等到大雪封山,便在廊下支起小火爐,同披一件斗篷看漫天的雪花一片片飄落下來。誒對了,那時候你還要用鈴蘭做花燈給我看。
——到那時候可沒有鈴蘭盛開了。
——不管,你給我變一枝出來。
——好,都依你。那我也在院子裡再種幾棵杏樹吧,夏天可以乘涼,秋天自成一景。
——喂,咱家缺的是杏樹嗎?木頭大狗,你就不想想別的?這個家有你有我了,還少什麼,嗯?
——什麼?
——別問我啊,你自己想。
……
有水珠墜落,在地面上啪嗒濺開,一滴,兩滴。勾月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就已經淚溼了臉龐。
“我在等你的回答啊。”一道聲音在身前響起。抬眸對上,面前女子溫潤秀美的眉眼跟畫面裡那人重合。
“回到我身邊,跟我在一起好不好?”樊禪固執地等待著回覆,卻在下一刻支撐不住又咳出了血。白衣人含淚瞪過來,“你再不離開這裡,會耗盡仙息而死!”
“所以就別讓我等太久了啊,阿月。”
勾月猝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潭裡殘留的冰冷也消融殆盡,只剩下一片清淺的水汽氤氳開來。
“你好可恨……”
她掙脫開了樊禪的手,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