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連翹偏過頭去看了秦氏一眼,見她眼觀鼻鼻觀心,一臉淡定,便偷偷地舔了舔嘴唇:“其實也沒啥,洗臉粉不是假的,我只不過往裡多加了一點點乾漆……”
“你……”
葉謙立時就明白過來。
那乾漆原本是一味藥,有通經、鎮咳、殺蟲的功效,美容物品裡不是不能加,但需要非常小心謹慎,還得格外注意時節。
老百姓當中有一種說法,漆樹是會“咬人”的,觸碰之後便會又痛又癢,甚至身上還會起紅疹,究其原因,就是因為生漆當中含有一種有毒成分,許多人對此適應不了,身體便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反應。
葉連翹讓秦氏送去馮家和萬家的那幾包洗臉藥粉,當中的乾漆其實非常微少,不管拿去哪個醫館請大夫驗看,也絕對不可能使人覺得過量。這樣的洗臉藥粉,在冬天使用,或許並不會出現太大的問題,但壞就壞在,現在是十分炎熱的夏日。
夏天裡日頭猛烈,生漆中的有毒物在被陽光照射之後,毒性便會愈演愈烈,拿藥粉洗過臉,再在太陽壩裡走一遭,面板被暴曬,再被汗一刺,馬上紅疹便接二連三地冒出來,令人疼癢難當。尋常的消腫涼血藥對此症狀起不了半點作用,這也正是馮郎中對自家媳婦身上那些個疹子無計可施的原因——他醫術本就平常,連病灶在哪都不知,又怎能對症下藥?
葉連翹當著葉謙和自家兄妹的面,將那洗臉藥粉的“秘密”一五一十說了出來,瞧瞧瞟了葉謙一眼:“我加的乾漆真的很少,不至於讓那兩位嬸子的身體受到傷害,最多就是難受一陣子罷了,我覺得……”
“你覺得什麼?這樣便無傷大雅?”葉謙斂容正色,“頭先她兩個上門來鬧騰時,我便猜到你十有**是往裡頭加了這東西,既如此,你又打算如何替她們解除痛楚?”
“好簡單的……”
葉連翹知道他是順便想考校自己,忙不迭地答:“村裡到處都長著筆頭菜,擰出汁子來抹在疹子上,一開始或許有點刺痛,但卻有奇效,而且,一文錢都不消花……”
那日秦氏將洗臉藥粉拿去送給馮郎中媳婦和萬安慶他娘,臨出門前,正是用了葉連翹以筆頭菜汁製成的膏子,回來之後,又用那汁液洗了兩回手。她本就只在一隻手上試用了那洗臉藥粉,預防和醫治又都做得很及時,疹子便自然而然地沒有發出來。
“你還跟我邀功,覺得替家裡省錢了是吧?”
葉謙簡直哭笑不得:“你同我保證,往後絕不會再用此極端手段,這是最後一次。若再被我發現你用醫藥來做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我可以明著告訴你,我絕不會答應讓你繼續做美容養顏這行當!明日馮家和萬家那兩個女人便要上門來找你醫治,人家既已賠了錢,你便有義務把事情解決得妥妥當當,萬不可躲懶,記住了?”
葉連翹使勁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直到這時,葉謙臉色才稍稍放鬆了一些,望著秦氏:“我尚有些話要和你說,跟我回屋!”
言畢,轉身就往裡屋走去。
秦氏倒是很淡然,回身對葉連翹笑了一下,衝著神色複雜的葉冬葵也點了點頭,最後摸摸小丁香的臉,跟在葉謙身後也進了屋,關上了門。
兩人在房中咕噥了一晚上,快要亥時中,才吹燈歇下。至於葉謙究竟同她說了些什麼,三個孩子卻是不得而知了。
……
兩句口角惹來的這一場事端,終於算是平息了下去。馮郎中媳婦和萬安慶他娘隔日起,便天天傍晚來找葉連翹醫身上的紅疹,明明心中氣得要死,在她面前卻還不敢露出來,生怕她一個不高興,再弄點別的什麼東西請自己嘗滋味。
葉連翹也逐漸開始忙了起來。
入了七月,城東王二小姐的婚前集中美容終於告一段落,成效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