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微就像是一棵枯朽的腐木。
他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就像是一個失眠症患者在思考睡眠的意義。
在他的記憶裡面,沒有任何人會問他為什麼要吃這些藥。
彷彿他生來就應該吃這些。
就連一起長大的陳之耀都覺得他應該好好吃藥來維持著他現在的精神健康。
何微看著餘悅,不自覺抓緊了自己的衣襬。
他不太能夠明白餘悅的憤怒來源。
但他知道她生氣了。
何微輕輕往前挪了幾步,這幾步對於坐在輪椅上的他來說極為的艱難。
他拉住餘悅坐著的沙發邊角,手指微顫。
手指往前伸了幾厘米後急匆匆收了回來。
“你”
生氣了嗎?
何微沒有說出口,他就像一個別扭的小孩一樣死死盯著餘悅,眼裡面都是歉意但口中一句話說不出來。
餘悅此時也發覺了何微的不對勁,他現在的樣子似乎是在祈求自己。
但祈求什麼呢?
餘悅不得而知,她只是提了一個簡單的問題。
但他的反應異常的劇烈。
見他一直保持著那一種姿勢,仰望著自己,餘悅忍不住蹲下去和他平視。
“所以你不知道你為什麼吃這些藥?”
她把心裡面的困惑問了出來。
少年點點頭,他瘦削的背脊此時更是顯得蕭條。
餘悅此時看他的眼神多了幾分的可憐,心中怒火也是消散了。
她一下子有些啞言。
沉默看著眼前試圖討好自己的少年。
她怎麼沒有發覺何微好像有一點缺愛呢?
好像事實上確實是這樣的。
要不然後面怎麼可能會這麼瘋狂愛上了沈芙
腦海裡的系統見證了一切。
此時的它也沒有再咒罵何微。
所有的悲劇都來自於另外一個悲劇。
何微的發瘋與這本書裡面的男女主脫不了干係。
他們的相愛註定是一場有悖倫理的悲劇。
何微就像是悲劇的產物,他的存在更像是在延續悲劇。
“宿主,你要不要安慰一下他?”
系統說完這句話也藏匿起來。
很顯然它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樣去面對這個何微。
餘悅拉起何微扒拉在沙發上的手指,緩緩把手指插到他的指縫裡面。
她在透過骨節的觸感給予何微一絲安全感。
“你不需要吃這些,你本來就是一個正常人。
這些藥只是為了緩解你的情緒,它們的作用是為了讓你成為一個更好的人。
但這並不代表現在的你是一個病人。
你只是有一些不同罷了。”
餘悅在腦海裡絞盡腦汁,最終把自己曾經在心理課上聽到的那一段話複述出來。
後面的詞她已經忘了。
但這段已經足夠了。
少年的眼裡如夜晚一樣平靜緩和,一望無際的黑夜裡緩緩出現了幾顆閃耀的星辰。
餘悅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她也成功做到了。
何微的手指微顫,他收緊了一些,妄圖從另外一個人身上汲取能量。
“那我是不是不需要吃這些藥了?”
他歪著頭,臉上帶著純真的笑容。
手中的藥瓶被他捏在手心又鬆開,反反覆覆。
他似乎在做決定。
這聽上去有些荒唐。
一個人在自己為自己做決定是否接受自己是一個精神病人。
藥瓶被何微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