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目的達成,阮鳳不再猶豫,抬手對招弟柔聲說道:
“起來吧,我與你情同姐弟不必如此多禮,只你謹記於心即可。
以後我仍是二公子阮鳳,而你嘛,招弟這個名字不甚好聽,既然我已重生,那你也理應跟我一樣摒棄過往,重迎新生。
印象中只見你一直穿著綠色襦裙,便叫你綠羅如何?”
“綠羅~,哇,這名字好好聽。神使,哦不,二公子好厲害,綠羅今天好開心呢。”
漢時女子地位極低,更何況是婢女。綠羅能得公子賜名,著實是受寵若驚。
她幼年遭棄,在阮家又過了多年的婢女生活,年紀不大卻早已磨礪出苦中作樂的性格,適應性極強。
即便如此,今日她仍被這接二連三的意外驚喜,刺激的俏臉緋紅,雀躍不已。
阮鳳看著她純真的笑顏,只覺得自己心中的鬱結也霎時消減了許多。
隨後二人不斷地有問有答,讓阮鳳多少對自己所處的環境又多了些瞭解。
可惜綠羅終究只是個下人,沒見過什麼世面,對阮鳳的幫助實屬有限。
“嗯,想知道的已經差不多了,剩下的也該出去走走了。”
阮鳳讓綠羅服侍自己洗漱了一番,先過了一把公子的癮,然後披上件氅衣,昂首便走出了房間。
一出門下了臺階,迎面是個花圃,原來他所居之處竟還是個小別院。
如今天寒地凍,百花凋零,唯有幾枝紅梅傲立其中,為這枯燥的冬日平添了一抹豔色。
“開門紅,嗯,好兆頭!希望我的運氣能一直這麼好下去。”
阮鳳心情大好,左顧右盼,只見大戶人家果然氣派。
紅磚綠瓦,綠柱紅梁,青磚鋪地,白灰抹牆,朱戶高閣,富麗堂皇。
而且古代的空氣非常清新,真的是沁人心脾。
天高雲淡,一時竟讓阮鳳有種飄然物外的感覺。
遠處仍舊人聲嘈雜,阮鳳收回想賦詩一首的心思,循著人聲走去。
轉過兩面景牆,眼前豁然開朗,諾大的一個庭院裡聚集了五六十人。
正南方擺著一張方桌,桌上筆墨簡硯一應俱全。
桌前一人頭戴儒冠,身著長袍,一派文人打扮,正拿著個大算盤跟幾個人激烈爭論著什麼。
桌旁四個彪形大漢一人手執一根粗木大棒,正大聲呵斥著其餘眾人噤聲勿躁。
“綠羅,他們這是在幹嘛?”
“回二公子的話,拿算盤的那位是賬房周信。今天是發工錢的日子,大院裡做工的都來了,只是奴婢並不知他們為何事爭吵。”
阮鳳略一點頭,默默地走到人群外,仔細聽他們爭論。
人群中有發現他的,也只是掃了一眼便轉過頭去,沒人會在乎一個傻子的。
聽了一會兒,阮鳳便已知大概。
原來是這兒的僱工每日工錢按照分工不同而不等,大致在10~13文之間,與賬房爭吵的那幾個年輕人都是幹最髒最累的13文工錢的活計。
只因幾人覺得工錢發的不對,便與賬房理論。
卻不想周夫子算盤打得啪啪響,翻來覆去就一個意思,絕對沒錯!
幾人不懂算術,被賬房繞來繞去,空自憋屈。雖明知有問題,卻苦於說不清楚,由此便僵持不下。
“我最後再說一遍,絕對沒錯!如果你們再這樣無理取鬧,我就把你們打出莊園,一文工錢你們也別想拿到!”
周夫子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那幾人罵道。
幾個年輕人卻是犟得很,非要找個明白人來問問。
阮鳳看著周信那吹鬍子瞪眼的架勢,忽然就覺得他的樣子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