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長開口,不怒自威。
諸公子立時收聲,迅速回到各自的位子上正襟危坐,聽候發落。
此刻的他們顯得十分恭敬,不敢有絲毫怠慢,與剛才那副氣焰囂張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此事責在公路,無需多言。良辰佳節,搞得這麼血腥殘忍,不嫌晦氣嗎!”
“叔父大人,我也是…”
袁術急欲申訴憋屈,卻被袁隗直接抬手打斷。
“不過公路說的也有道理。
你們都老大不小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豈能半途而廢。
既然角鬥是大家之前都同意過的,就當然要有始有終,繼續比下去。
但是,”
袁隗說到此處,底下又已是人聲嘈雜。
袁紹善解人意,立馬起身拍手示靜。
“但是,此人不得再參加接下來的角力!即刻給我逐出府外,終身不得再踏入我袁家大門!”
袁隗手指雷薄,驀地高聲怒喝。
雷薄面如鍋底,氣沖斗牛,指節握得‘咯咯’直響。
若不是袁術一直用力按著他的手臂,恐怕他這蠻性一發作起來,真能上去直接把老爺子給原地送走嘍。
袁術見事已至此,也只能點頭接受。
雖然暫時失去了雷薄這員悍將,但總算還有陳蘭在此鎮場,局勢倒也不至於無可挽回。
袁紹、袁基和袁遺三人,彼此眼神互換交流,最後也都預設接受了這個結果。
有袁隗在背後偏袒袁術,那即便他們三人合力,也還是一樣扳不倒袁術的。
不過現在能將雷薄這個怪物成功逼出袁府,已經相當於折斷了袁術一條臂膀。
除去了這個心頭大患,對所有人來說俱都如釋重負。
如此一想,這貌似真的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放心吧雷薄,這裡交給陳蘭,他定會幫你報仇雪恨的。你且去外面車駕上暫作歇息,待我散席後再陪你一醉方休。”
袁術低聲安撫雷薄,這可是他的愛將,絕不能讓其受了委屈,一旦因此事而讓兩人心生隔閡,那就算贏得魁首也是得不償失啊。
雷薄仍然冷冰冰一副臭臉,點了點頭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路過照壁那裡時,他還特意狠狠地朝上面啐了一口,對袁家眾人的厭惡之意溢於言表。
而此時照壁早已被下人們清洗打掃得乾乾淨淨,一如它本來的樣子潔白如初。
地上的血漬也都已經沖洗乾淨,至於屍體是怎麼處理的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眾人只隱約聽見後院不斷傳來狗吠聲,那聲音聽起來急切又興奮,就好像是一群惡犬正在那裡舉行狂歡盛宴一般。
田易盯著那面潔白的照壁呆呆發愣。
他有些恍惚,摸不準剛才發生的事情,到底是這個時代普遍的現象?
還是隻有世家豪族才有資格如此猖獗,視人命如草芥?
這已經完全震碎了他的三觀,讓他一時間無所適從,難以接受。
而且此刻他心裡居然莫名地生出了一股恐懼,害怕自己將來也會有這麼一天,被別人悄無聲息地給處理掉。
就在田易心神不定,胡思亂想的時候,照壁後卻驀地又轉出兩個人來。
前面引路那人田易認得,正是袁紹身後那名儒士。
後面那人顯然是初來乍到,正在舉目四望熟悉環境。
田易乍一看到此人,只覺得眼前一亮,心中鬱積之氣瞬間煙消雲散。
此人二十出頭年紀,一身古銅膚色,闊額方面,神情平和,五官稜角分明;
胸脯橫闊,高大威猛,走起路來虎虎生風,令人不自覺便望而生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