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趙南剛把作料放進油鍋裡了吧。父女倆傻乎乎地看了對方兩秒,又不約而同傻乎乎地笑了。林惜南撓撓頭,道:
“壯勞力回來了!”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一邊兒去!”
“再怎麼四體不勤也是你們給慣出來的呀,有臉這樣羞我?”
“……”
隔日中秋,月亮還沒出來顯擺,太陽倒先耀武揚威了。
林惜南起了個大早,穿上昨兒晚上纏著趙南翻箱倒櫃找出來的衣褲,拉開窗簾,越過開花正盛的月季花叢看到早被收得濯濯然的稻田,深深吸口氣,對著閃光賊賣力的太陽晃了晃拳頭,精神大漲,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回頭看見鏡子裡的自己,樂了。這衣褲是在街邊裁縫店裡定做的,藍底白碎花棉布,長袖長褲。她自己是沒有這樣的衣服的,趙南雖然不怎麼添置衣裳,卻也決不會太落伍。這樣村姑的裝扮,想來趙南還是小姑娘的時候玩過的吧。心念飛轉著,林惜南想起以前收藏手帕來著。開了櫃子,在最小的一格里尋到一方印著小花圖樣的水藍色帕子,對角折成個等腰直角三角形,把長邊對著發跡線一繞,兩端在頸後繫上。拉著直角尖朝後扯了扯,露出一點黑髮來。手帕質地不錯,直角尖垂下的重量,把軟軟的邊壓出兩個柔和的方形角度。林惜南欣賞了一會兒自制的頭巾,滿意極了。
出了房門就撞見老林,老林本端著碗炒青菜的,一看見她險些將碗扔了,瞪大了眼睛瞧著她。先前還是驚訝,後來竟是越看越滿意,自己也笑了起來,湊到她耳邊,問:
“你媽這麼跟你說的?”
林惜南愣了一下,知道自己猜中了,頓時笑得直不起腰,抽空鬱悶了老林一把:
“不告訴你!”
趙南進來的時候也吃了一驚,但轉眼瞥見林運鴻炯炯的目光,紅了臉話也說不出。整個早餐時間,林惜南為了能好好吃飯,憋笑幾乎憋出內傷來。
出門前老林尋了張中間已黑漆漆一團的白色圍裙硬圍在了林惜南身上。這麼熱的天,本來她是有些不爽的,但想起其中的緣由,樂呵呵地便跟著老林去了。
等她下了地就笑不出來了。看著老林彎著腰一手握著稻杆一手舞著鐮刀割韭菜似的就開出條大道來,林惜南雖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信心還是蠻足的。可真到自己動手時,那鐮刀倒變了鋸子,非得她來回地拉上好幾個回合才割下一小把。林惜南瞅著老林運刀如飛的樣子,鬱悶之極:難道這鐮刀還和燕南天的鏽鐵劍一般道理?老林彷彿感覺到她的視線,回頭挑釁地笑笑,繼續幹活了。林惜南蹲在田埂上仔細地研究了一下那彎鐮刀,看著微微扭曲的刀身,靈光一現,立即捲土重來。刀身的平面並非完全在一個水平上,略微有些扭,於是她順著扭曲的方向施力,果然順利許多。幾把稻穀割下來,手感越來越好,很快便追上了老林的速度。
剛會一樣新玩意兒,總是興致勃勃的,不知覺間就晌午了。吃過午飯後,再拿起鐮刀,林惜南就發覺不妙了,手臂又酸又沉,叫囂著要罷工呢。可無論如何,這稻子,還是要繼續收下去的。再有半個小時就能割完了,隔壁的劉叔說等割完就開打稻機來幫忙脫粒,堅持一會兒就好了。林惜南一邊抹著汗,一邊給自己打氣。末了,又十分悲哀地想到,這個地方,連一臺聯合收割機也沒有!
還剩最後一壟的時候,本該在廚房裡燒開水的趙南急匆匆地跑了來,一把把曬得有些暈乎的林惜南拉起來,塞給她一個涼涼的東西。林惜南眨眨眼,看清是自己手機,歡快地唱著歌呢。
號碼是座機的,看數字,倒像是這個鎮的。
“林丫頭,快來我店裡取東西。”是村裡代銷店的秦姨,嗓門兒奇大。
“東西?什麼東西?”林惜南極力開動腦子,就是想不起來這麼一茬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