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撕扯著面容的男女。女人聲嘶力竭撲向她的一剎那。腹部被男人緊握住的閃亮水果刀無情穿透。竭力伸直手臂卻觸碰不到她。帶著憤怒而絕望的注視慢慢下墜。
眼前出現五顏六色的場景。孔雀開放決絕的尾。撲閃著掙脫逃亡。星星閃爍蒼白的銀光劃過。然後消失不見。嫣紅的血液從蒼白的面板氣急敗壞地湧出。並不可一世地蒸騰腥酸的腐敗。盛開在一片深綠的沼澤裡。糾纏。混合。藍色的天空變得越來越暗。最後剩下大片大片漆黑。棕色長髮變成火紅。撕扯著頭皮一路脫落。一些|乳白的蛆蟲從身體各個角落鑽出。帶著傲慢的微笑侵蝕蒼白的面板。肉身漸漸脫落。露出粘帶著絲絲血跡的白骨。那白色如此徹底。再沒有什麼是可以比擬的。
男人絕望地高舉起手臂。妻子的血順著胳膊流到腋下最後流進心臟裡。他說自己在她未關閉的電腦裡發現她就是女作家半夏。而妻子是跟蹤他到這裡才知道那個曾經傾聽她訴說對女作家半夏的熱愛的女人竟是丈夫的情人。
一切措不及防地在她眼前發生又結束。僅僅幾分鐘的時間。並不疲憊。耳邊有黑貓撕心裂肺的叫聲。她開始驚慌失措四處找尋。男人衝上去抱住歇斯底里的她。奮力掙扎。踢落紫色繡花棉布拖鞋。逃離。在每個房間最陰暗的角落搜尋。地上零落半透明紫色蕾絲睡衣。糾纏著掉落的棕色長髮。她赤裸著身體張狂奔跑。在男人的眼裡漸漸變成一隻貓。縱身一躍。在空中劃下一個完美的弧度。姿勢優美得無與倫比。伸手觸控。沒有屬於貓的溫熱。心裡一陣恐慌。伸手扶住落地玻璃窗。殘留著血跡的指紋。
窗外時常有巨大的飛機呼嘯而過。陽光不明朗卻鋪滿天鵝絨似的藍色天空。纏綿而混沌。三十七度仰角望去。依舊燦爛得刺痛雙眼。乾淨的落地窗內。半透明紫色蕾絲睡衣纏繞著妖嬈的身體。若隱若現。一雙赤裸的腳跌蕩往返。嘗試著將一隻纖細而修長的女士香菸叼在嘴上。點燃。深吸一口。乏味而躁動不安。義無反顧地丟掉。
苜一年。
【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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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節:苜一年(2)
那座曾經不知道名字的山聳立在眼前。緊緊地連線著附近連綿起伏高高低低的丘陵。毫無章法的錯落。那些丘陵也都沒有名字。後來。村裡人把整個山頭染成血紅的顏色。走進去卻始終找不到一片活著的葉子。整座山透著被大量塑膠紅葉包裹顯出的妖嬈。透著令人作嘔的低廉和鄉下氣質。那些孩子們總是爬上爬下的野樹。如今被一樁樁籬笆圈得密不透風。入口處掛著諸如幸福莊園之類誇張而庸俗不堪的小木牌。山前面有大片大片的高粱地。被風一吹。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她拎著裙子站在中央。赤腳。彌散著濃烈發黴氣味的狠毒的陽光穿過那雙腳。直指向破爛的地球。
娘走的時候把她蒼白冰冷的手放在男人寬大的手掌上。沒有溫度。調轉頭。碎步離開。她望著那輕微佝僂而瘦小的背影。蹉跎但堅定不移。男人拖著她走。走走停停。天藍色苜蓿花呼嘯而過。隨手抓一枝。緊緊攥在手裡。洗得發白的寬大褲褂掛住枝杈。被男人一扯。撕開一個口子。劃破堅韌的面板。不疼痛。
陌生的城市。風追命地吹。尖銳的黑色高跟鞋踩著恐懼。平直的頭髮誇張成捲曲的波浪。指甲蓄到長得可以抓破人的臉。塗上一層紅色。再塗上一層綠色。最後塗成黑色。拖著透明蕾絲邊閃光碎片的冗長裙子。快步穿過幽怨並散發著暗綠光澤的走廊直抵最後一扇漆紅的門。吱呀一聲緩慢開啟。又凝重關閉。
每天都有陌生面孔的男子走進這扇門。曖昧快速地進去又匆忙離開。她光著身子走來走去。臉上的表情濃重而鈍劣。全部恩寵帶著表子的嫌疑。黑色的貓乖巧地趴在破舊的玻璃窗邊。用一雙綠色的悲傷的眼神